离过年还有两天的时候, 厂里放了假。还发了过年福利, 两瓶酒,两袋奶粉和厂里从家具厂那边弄来的瑕疵品一个板凳。
往年都是这些, 苗翠花早就见怪不怪,只是今年多了两斤肉票。苗翠花笑得合不拢嘴。
到了下午, 许同森回来, 拿回来的福利更多, 鸡蛋两箱,麦乳精两罐, 八尺布票以及两双皮鞋。
周大妮羡慕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看了眼抱着孩子的孙揉佳,她真是搞不懂, 这么好的工作, 孙柔佳为什么要让给她大嫂。
如果她娘家对她很好, 那还能理解一二,可事实上并不好。
周大妮是个藏不住话的, 心里咋想的,嘴上也就问出来了。
孙柔佳低下了头, 许同森嘲讽似地扯了扯唇, “还能为啥。她是吃定我了呗。”
原以为她是只小白兔,可没想到这么会设套。
怀孕后,他原本想先搞定他妈,再带她回来。可没几天,她家人就找上门来。
他也真是蠢, 她说她被她妈发现了,他还真就信了。
现在想想,都是他蠢,错把狐狸认作小白兔。
孙柔佳抱紧孩子,眼底很快浮现盈盈泪光。这些天,枕边人一直扎她心窝心窝,甚至还一再误解她。她心里真的很委屈。
这会当着大家的面被自家男人损,孙柔佳觉得很丢脸。她趴在孩子肚子上小心哭泣,好像这样才能给她力量。
其他人都觉得尴尬,许同林扯着三弟去外面唠嗑。许同森也觉得无趣,跟着说了房门。
李盼娣不擅长安慰人,只好扯开话题,“三弟妹,小白喂水了吗?”
孙柔佳这才抬头,脸上布满泪痕,先是冲李盼娣点头,而后才朝周大妮道,“大嫂,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总喜欢找我茬,但是你不能生孩子,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请你以后不要再掺和我们房的事了。”
没有孩子是周大妮的逆鳞,听到一直被她压一头的孙柔佳揭自己伤疤,她脸色铁青,正要拍桌子发火。
许同木却是快她一步站起来,居高临下望着周大妮,“她说得有错吗?你就是不能生。别人没说你什么,你倒天天找别人麻烦。我看你就是搅家精。如果你不想在这个家待,咱俩趁早离了吧。”
周大妮脾气并不好,在她自己看来,除了没能给他生孩子,她事事完美,反而是他,在她被人奚落时,他一次都没能帮她出气。
她当即就诈了,歇斯底里地冲许同木而去,“离婚?你想得美!凭什么我要离。医生都说了,我现在能怀孕了。没孩子只能说时机还没到。你就因为这个跟我离?许同木,你还是不是人啊?”
孩子不仅仅是周大妮的心结,更是许同木的,甚至还关乎到他的面子问题。如果一个人连孩子都不能生,那这个男人还有什么用?
许同木对婚姻要求不高,对媳妇要求不高,他一直都是按部就班地活着。该上学的时候上学,该工作的时候工作,该娶妻的时候娶妻。事事都没有忤逆母亲,甚至也不用忤逆,别人都是这么过的,他当然也要这么过。
周大妮这个媳妇是苗翠花通过刘婶介绍认识的,见过一面,双方感关很好,两人确定恋爱关系,许同木请周大妮看过一回电影,半个月后就定了婚,而后是结婚。
他对任何事都没有太高的要求。周大妮的坏脾气,他知道,也能忍受,但是前提他得给她生孩子。
没有孩子,她的那些缺点在他心里无限放大。他终于忍受不了了。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提出离婚了,上一回是满月酒那天,他借着喝醉吐露心意,可惜当初大伙都以为他喝醉说了胡话。
许同木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离婚。他是真的不想再跟周大妮过下去了。
苗翠花把票据收起来,拉开打得难舍难分的两人,“离什么?她的身体已经不是已经查过了吗?好得很。你俩也许就是缘份没到呢。你花婶也是结婚七八年才有了张德强。你才四年,还差了三四年呢。你急什么急?”
苗翠花对周大妮也有许多不满意,但是正如二儿子所说,周大妮再懒,对大儿子却是千好万好。事事周到,从来不会让他帮忙做任何事,算是贤妻。
至于碎嘴这毛病,她反而觉得不是什么大问题。现在又不比从前了,说事非会给家里招灾。
现在言论自由,而且周大妮性子大大咧咧,不会跟人记仇。有什么不高兴,她就会说出来,从不藏在心里,跟他刚好互补。简直天生一对,离什么离?吃饱了撑的。
许同木赤红着脸,“妈,我就是不想跟她过了。一天不挑事,她心里就不舒服。像她这样坏的人,就算将来有孩子,也不可能养好。”
话落不等苗翠花反驳,他一头扎进门外,一溜烟跑没影了。
周大妮拉着婆婆的袖子,委屈巴巴地,“妈,你要说说他,我嫁给他四年了,女人一辈子最美好的时间都给他了。他不能这么对我啊?”
苗翠花收回视线,甩开她的手,“你找我干啥?你男人要跟你离,又不是我撺掇的。”
周大妮快要哭出来了,双手抱住婆婆的胳膊,作无赖状,“妈,我男人最听你的话了,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