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凝端着宋氏备好的鸡汤与小菜来到四房所在的树下。
刘氏怀抱着脸色灰白的宋照低声哄着,忽然抬头看到走来的宋凝,脸色瞬间大变。
她也不顾怀中还抱着孩子便大骂:“你又要做什么?你害惨我家照儿还不够,难不成还要索我家两口子的命吗?”
宋凝冷脸走近,二话不说将手中的碗筷放在树下的一方岩石上。
刘氏情绪激动,一时竟还没有主意到她是来送饭的,此刻闻到了饭菜的香气,腹中咕噜声不停,但脸上却是拉不
“这是我娘叫我送来的,四婶,你别怪我说话难听,宋家落寞至此,早已不是当初的名贵清流,这一路上更是劫难多磨,若你四房不想与我们长房的人同心同住,那也简单,我会想办法医治好照儿。”
“但是,治好照儿以后,你四房再有其他事端,便再与我长房无关。我宋凝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若你尊老爱幼,敬重我父亲母亲,今日我也必不会这般与你说话,说到底,你这个长辈做得如何,你心里自己知晓,还望你自己想清楚了。”
说完,宋凝放下一包特地为宋照调制的抗生药。
最后交代了一句,“每日三次,温水送服。”接着,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在她走后片刻,宋彦辙方从大树后走出。
夫妻二人一对上眼,宋彦辙便语重心长道:“看来,这一场流放,倒是让大房的宋凝成长了不少,不过二八年华,竟也能说出这般话来,属实……”
还未说话,刘氏便急急打断了他,“你切莫长他人的威风,灭自己的志气!这小贱人不过就是个见风使舵的传话筒,如今长房攀扯上了凌王,自然是想和咱们这几房撇清关系!”
宋彦辙闻言瞪去一眼,“糊涂!若大哥真攀上了凌王,那如今他何必要让宋凝来管照儿的死活?还有,你可别忘了,出入鼠疫灾区的人,不止只有长房!”
这最后一句话,狠狠地敲醒了刘氏。
让她猛地想起前几日,二房关切地来过一趟,说什么要二三四房联合起来,一起抵抗大房的无礼云云。
刘氏沁了一后背的冷汗,当即便将宋照递给了一旁的宋彦辙。
本就是个急性的她,一刻也忍不住了,当即交代道:“不行,照儿染疾这事我必须得要个说法,倘若真是二房的人从中使坏,那我们也好早日将他们二房的嘴脸看清,否则日后,少不了被人背后捅刀子!”
宋彦辙一看刘氏那阵势也知拦不住,便劝了两句:“你只消把今日宋凝来说的话传扬出去,看看二房的态度便可,休要再闹出什么事来,伤了明面上的关系,我们可就里外不是人了。”
刘氏点头答应,提起裙摆便快步走开了。
二房早在宋氏熬汤时便守在一侧,如今更是得了四分之一的鸡肉,一家几口合坐一团,正喝汤的喝汤,吃肉的吃肉。
“二嫂!”刘氏一声大喝,倒是吓了众人一跳。
宋潇坐得远,看得也清楚些,认清脸厚当即对自家母亲道:“娘,是四房的人。”
李氏一听,连忙收起桌上的一大碗鸡汤,虽说里面的鸡肉都已经被爷几个啃得不剩多少肉,但也还有些肉汤喝。
谁不知道四房家的宋照得了病,此番找过来,莫不是为了要些汤汤水水。
想到这儿,李氏的脸上便有些挂不住的难看。
连语气也带上了几分敷衍:“四妹妹怎么过来了?可是有事?”自打那日被宋凝教训后,宋家二三四房关系贴切了不少,私底下都开始以姐妹相称。
若是往日,四房的刘氏听到这声四妹妹,没准还会笑着应答,再说几句讨喜的话。
可如今,她自打迈步走来,便已经眼尖儿地瞅见了李氏的小动作,心头便已忍不住地将其拿去与长房特地送药来的宋凝比较,不论怎么说,长房始终没落下她们四房一口吃的。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便是如此小小的一件事,也可看清一个人的心思到底如何。
刘氏甜甜叫了声“二姐姐”,接着便把宋凝今日来说的话抹头去尾的讲了一遍,末了还不忘挑拨几句,“想必是那日你我几人商量的时候被宋氏听到了墙脚,如今这宋凝来了,句句字字是警告,都在与我说照儿得病全是你们二房在使鬼。”
“哦对了,好像是说,当时的药材都是由你二房人经手?”
才寥寥几句,立刻诈得宋潇脸色惨白。
毕竟那日得知宋照生病,且还极有可能是患的鼠疫时,她便已和母亲商量过,乃是她那日经过灾区回来,忘记净手,又顺手掐了掐宋照的脸颊。
宋照这般年纪,活泼可爱,家中之人谁都喜欢和他逗乐几下。
可这事宋凝又是怎么知晓的?
宋潇压低了头不敢再看刘氏。
李氏则是硬撑着笑,解释道:“四妹妹切莫听那宋凝胡言,就是熬药不也是听她的安排去的吗,我们怕感染鼠疫,压根都不敢出去半步,要说这事啊,也怪我,知道照儿生病了,我正打算吃了饭,带着潇儿和鸣儿过去看看呢。”
刘氏冷笑一声:“是吗?我家照儿病了,各房均是避讳不及,二姐姐还敢来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