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声音有些耳熟, 转身一看果然发现是曾经在此地有过一面之缘的薛琪,江沛微微颔首道
“贵店异宝百出, 怪不得买卖做的如此的兴隆, 这面琉璃镜内子十分欢喜,多少银子?”
江沛虽然不知面前之人的身份,可来两次都碰见了他, 想来至少是此店铺的管事。
薛琪两年前从福叔那里得知温知非与江沛非一般主顾后,特意通过官府的朋友打听到两人的身份, 得知江沛竟然是户部蒲莱司的郎中。
身为薛家商号的少东家, 对有关朝廷税法的政策尤为关注,自然是知晓江沛的名头。听朋友言明一行人来蒲莱是为船坊一事的,并非微服私访, 因而猜想几人到自家商铺应是纯属巧合, 临时起意的。
听了福叔陈述的事情经过后, 内心有些忧虑是否得罪了官府中人,在官员眼中, 整治他们这些商人不用亲自动手, 暗示一句话, 下面的人就能替他们把事情摆平。担心两人回去寻个由头,找薛家的麻烦。
结果几个月后发现对方根本没什么动作, 等来的是朝廷颁布设立蒲莱广南两府为互市区以及修建物流集散园区的大好消息。在激动之余, 不禁为自己之前的想法感到羞愧, 人家心胸哪有那么狭隘。
仅从这两三年蒲河沿河流域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 可以看出朝中的官员是真正的在尽心尽力的为百姓办好事, 之前因税收新法的施行带来的不满,突然消散了许多。
在一家三口跨进铺子时,薛琪已认出他来,没想到时隔两三年又再次碰到,第一反应是想弥补上次的招待不周,只等着他们看中哪样东西,暗中降低价钱,白送反而惹来猜忌。
当听闻江沛为兰香准确解释陈列在店中的外来稀罕物,不由的佩服对方见多识广,自己也是刚接触此物件。
“这面镜子虽在咱们商朝稀罕,却在异国实属平常物件,此次摆在店中也是一次试水,只需十两银子。”价钱太低,对方也不相信。
十两?骗谁呢,以为自己不懂行情?虽然商朝的珍奇异宝被划归到皇家私库,但国库中也是有不少别国的好东西的,估值非常清楚。
上次的小人鱼都要八十两,这次应只多不少,对方明显是故意压低价格,看来此人是识出了自己的身份,既然如此也不再客气,反正以后总要打交道的。
各大商号中,薛家占着天时地利,几乎是最早一批与异国通商的商户,必定知晓不少海外的讯息,海船顺利试航后,下一步朝廷即将策划出海远洋他国。
在各方面起到重要作用则是常年与异国商人打交道的商号了,他们不但可以提供商品,还能做向导,甚至在两国通商协谈时提出建设性意见。
“那多谢薛东家,上次在贵店买的物件小女非常喜爱。”
薛琪见其没有拒绝,松了一口气,接着他的话道
“听您口音不似蒲莱本地人,若是来此地游玩,薛某可以建议一二,除了异宝轩外,还有不少门店售卖些有趣的物件,府城中不乏有几处美景值得游赏?”
往来蒲阳与蒲莱两地少说也得十来天,作为朝中大臣每月休沐的天数有限,薛琪猜想他来此纯游的可能性不大,应负有公务在身。
“不错,在下本是携家人一同到广陵探亲赏春景的,听说如今的蒲莱城不比广陵差到哪里,故而顺河而下特来见识一番,果然是名不虚传。只是闲暇时间有限,明日需得坐海船离开此地,薛东家的好意心领了。”
在官场那么多年,明晓他是在探听自己此行的目的。江沛认为对行程没有隐瞒的必要,与其偷偷摸摸的最后被别人发现,还不如大大方方的说出来,反而不容易引起不好的猜忌。
“哦?不知是否已打听好船只,如若不嫌弃,薛家的海船明日启航赶往广安县,可以搭载你们一程。但请放心,船上没有其它人闲人,只有我们薛家的伙计。”
广安县隶属与广陵府,过此县城便是广陵府城,距离不远,当前一些商贾为了运载一些大宗商品往往通过海运,将广安作为中转站。
现在对方主动提出邀约,正好可以借此机会亲自了解一下行情,为以后做决策时提供参考依据,不过还是故做犹豫道
“这个……,会不会给你们添麻烦?我们有不少人。”
“怎会,即便没有你们,行程也是一样。明日辰时初,咱们在府城东门口岸汇合,再行登船。”薛琪立刻否定道,对江沛并未推辞自己的提议有些欢喜。
约定好时辰后,兰香清楚自己看中的琉璃镜店家故意让价,这么新奇的物件怎么可能才要十两银子,为怕给丈夫招惹麻烦,原想放下说不要的。
可她没察觉到丈夫异样的表情或向她做暗示性动作,而是让她去掌柜那里把银子给付了。
有了这件事,兰香不敢再挑挑拣拣,哄着女儿答应几个得寸进尺的条件后,暖暖才同意不挑选店铺中的喜爱东西。
“二牛哥,咱们明儿真的坐薛家的船?会不会不妥当?”
“没事,坐谁的都一样,到船上咱们顾好自己就成,尽量别和船上薛家的人过多搭讪。前面有个食材集市,这次在海上不知多久能到,得备些干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