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酉正下衙的江沛回到家戌时已过, 第一天住新宅子有些不习惯,因要搬家暖房, 淘淘告了一天假,阿九依然来到署衙接他,没想到要晚归,还要他来回折腾。
九月的天已有了秋的凉意,江沛斜靠在车厢里指腹揉着酸胀的眉头,困倦的不行,看了一天的账册,疲顿的连对今日乔迁之喜的期待都淡去许多。
“老爷,咱们到了。”房门处有栏槛,直接赶过去颠的慌,江沛眼皮直打架, 在车中干搓了几下脸清醒一点才下车。
算不上高大的宅门上方挂着题有“江宅”的匾额,在马车角灯闪烁的灯光下影影绰绰。
“起风了, 要变天了……阿九你冷不冷, 明儿记得加件衣裳。”下了车秋风裹挟着灰尘与凉意迎面打来, 江沛情不自禁紧了紧官服, 回转身发觉阿九穿的比自己还单薄, 提醒了一句。
两进的宅院比之前的大很多,珍珠还有一月左右要生产,李氏需得跟前照顾, 三间正室他们夫妻用其中两间, 淘淘暂时住另一间。
李氏搬进来, 再让儿子住东厢房。暖暖还小,西厢房的其中两间让他改为书房和一个小客厅。
家里现今已有五个仆人,之前雇的两人主仆双方都有意,签了长期的契约。江沛了解阿九的家庭情况后,想帮扶一把,让他母亲赵氏也跟过来做事,母子两人住在前院。
因兰香每次参加圈子里的活动,身旁没年轻的丫鬟使唤不行,前不久在牙行买了个小丫头,名唤喜儿。
比起其它官员,江沛家里的仆人算是很少的了,但他想着人暂时够用,需要时再慢慢添加。
“老爷回来了,老太太和三爷还在呢。”帮他们打开院门的是住在倒座房的赵氏,离门房最近。
“其它人都走了?”来的人不少,明安街离城南巷距离不近,现在家里房子多,想着天晚他们要留宿的。
“恩,大老爷他们明一早赶着做事,三奶奶身子不方便,没跟着一起走。”江沛与她说着话,脚步不停的走进前院,灶房和饭厅都在这里,累了一天还饿着肚子想先用些饭,再回后院。
“二牛啊,还没吃饭吧,给你留的在锅里热着呢,我去给你打盆热水洗洗再吃。”李氏听到动静后,忙从客房里出来,要给儿子张罗打水。
“娘,您小心着点,让赵婶帮我打,这晚怎不去歇息,三牛呢?”院里灯光昏暗,担心她磕着绊着,连忙拦着她。
“哄团团睡呢,娃子们一见面还不疯玩,天凉了,里面咋不知道穿件夹衣。”李氏陪着江沛一起到饭厅,在他弯腰洗手时,帮着赵氏把留的饭菜端到饭桌上。
“娘,怎么了,是不是有啥事?”江沛饿的很,洗手擦脸后,开始大快朵颐,吃的正欢时察觉到李氏目不转睛的望着他,停顿下来疑惑的问道。
“你吃你的,不用管我。你如今出息了,要是你爹还在,不知道他有多欢喜,在村里那些人面前走路腰杆都硬些。”
今日也是她第一次来老二的新宅子里,看到诺大的院子,十分吃惊,来暖房的客人们一口一个老太太叫她,言行中透出羡慕与尊敬,让她仿佛做梦一般。
看着眼前的二儿子,谁曾想有这般大的造化,当上官老爷,住这么大的宅子,听城里百姓传言儿子住的这条街上都是当官的,白天黑夜都有带刀的衙役巡逻值守呢。
想着下世的老伴,有些心酸,没享到儿子们的福,就那么去了。
“爹不在了,那您就替他把那份福给享了,以后啥也不用干,晒晒太阳逗逗孙儿。”江沛不是原主,听她提起江父,没怎么感到伤心。
“我好手好脚的歇着难受,听你大哥说乐儿跟着那师傅还不错,他自己也畅快。”今日是儿子的乔迁之喜,李氏也只是随口感慨一句,忙岔开话题,三个儿子都不喜老伴,以后还是少提为好。
清乐跟着花匠已十天有余,因年岁还小,每日里回酒楼住,今日跟着来了的,他的事是江沛费的心思,自然得让他知晓情况。
“只要清乐爱一行就好。”别因自己的缘故,迫于无奈才去学这方面的手艺,不然耽误几年,一事无成。
“二哥!还有啥想吃的不,要不我再给你炒俩菜?还真别说,名气好的酒楼菜色就是不一样,看来生意好总是有缘由的。”三牛好不容易哄好吵着要继续玩的儿子,看到前院的马车猜到他二哥回来了。
“这多菜哪会不够吃?团团睡了?”江沛看着桌子上摆着荤素都有的三菜一汤,摆摆手。如今征夫们正在筑堤,让他忆起曾经劳役时的艰苦日子,相比以前现今的生活已经够好了。
“你去哪家酒楼学本事了?”听他刚刚的感慨,随口又问了一句。
“我怕他闹淘淘,没让哥俩睡一起,随着我们在东厢房呢。前几天我们去新开的五味斋去了,幸好离咱们家远,不然添了一个对手。”
随着蒲阳城的人口快速的增长,做吃食的也都跟着多了起来,三牛听取上次江沛的建议,与酒楼几个厨子隔不久就去生意好的酒楼、食肆尝鲜借鉴经验,回来再自己琢磨。
几人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厨子,尤其是三牛,对佐料这一块异常的敏觉,自创的调料配比现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