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这一天三牛吃过早饭, 一早就来到江沛家,因为他们约好要先去置办些年货, 回来再清理房间打扫卫生,江沛担心大街上人太多, 磕磕碰碰的不安全,没让兰香跟着去。
“二牛!三牛!”当他们在路边小摊上准备买简笔灶神画时,听到有人高声大嗓兴奋的喊他们的名字。扭头向声源处一看, 发现竟然是他们村上的方大亮。
江沛想起他和兰香三天回门时,在村口碰到过他, 当时听他说要来府城找短工做的。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相遇。
三牛猛的一看是他们同村的人,第一反应心里还是挺高兴的,虽然不是他乡遇故知, 但能在一个诺大的府城遇到老乡还是不容易的。
而江沛则没什么感觉,他又不是原主与村里的人自小有交情。平时相处面上过的去就行, 尤其是自家房子被烧和兰香被恶意编排的两件事后, 他更是对村里的人无感。
“真的是你们兄弟俩, 你们也在府城做事, 回不回去过年?”方大亮背着行李仔细的打量完他们俩,心想看样子两人混的应该不错,这样的年景还能穿新衣,吃的又红光满面的。
他冬月中旬回过一次杏花村, 看看家里老婆孩子的情况, 顺便把挣的工钱送回去, 对江家的事也有所耳闻。
但他不像别人那么八卦, 打破沙锅问到底,猜想多数是别人谣传,只当是饭后谈资听听就算了,并没有当真,当时听说兄弟俩都被逼的出外找活做,没想到倒在府城碰到他们了。
“是啊大亮哥,当初还想让你带着小弟呢,结果你嫌我碍事,自己倒先跑了。”
他在打量江沛的时候,江沛也在看他,见他背着行李穿的干净利落,估计是要赶回家过年的。
“还不是为了让你早日抱上大胖小子吗,怎么样,现在儿子该生了吧?”方大亮丝毫没因当时的小心思被看穿而不好意思,反而满脸堆笑的显示出自己的关爱之情。
“这光景自己都快过活不下去,哪还有钱养儿子,等年景好了再要也不迟。看样子大亮哥在府城混的还不错,谋的什么活计?”江沛不欲向他透露太多,直接把话题转给他。
“咱们泥腿子能干什么,跟着我岳父的一个远方亲戚帮人家建房修院,当个小工,混口饭吃,东家要求的工期紧,昨天刚忙完,这不是要赶着回去过年嘛!”
梁朝的匠人都是世袭制,像种田的老百姓一样,如果不出外奋斗想办法,祖祖辈辈都种田养活自己。
方大亮也只是凭着关系进入匠人队伍中,在师傅手下打打杂,即使学手艺也是兼职的,府城修院的人家还是要找专业班子,术业有专攻嘛。
“你们俩呢,难道也是被事情耽搁了?这个时候不回去,估摸大年三十到不了家的。谋的什么活计这么忙,不过肯定比我这泥瓦小工强,每天累的要死不活的还挣不了几个铜板强。”
方大亮尽管对他目前的工种还算满意,但搁不住两相比较啊,如果兄弟俩有门路,谁不想以后拉着他们的衣襟找份轻省点的活干。
“我在一家包子铺里做包子,起早贪黑的,二哥在粮店帮别人扛麻袋,看看他的背都快累驼了,我们哥俩做的也都是力气活,哪像大亮哥你,跟着匠人即能挣钱还能学份手艺。”
三牛遇到老乡高兴的劲头过去后,内心又恢复了平静,听了方大亮的问话,心里不由自主的产生警惕,自从他被杏花村的一些人批判辱骂后,彻底被他们伤了心,从心底不愿意再和他们有什么牵扯。
他担心江沛如实告知自己在商号做账房先生后,方大亮回去同江父李氏一说,又要生出幺蛾子来,于是故意用力的拍着江沛的后背,抢先一步回答他。江沛不傻,两人像演双簧似的,配合默契,在他说到背驼后,便微微屈着腰身。
方大亮也是经常出门在外混的人,是有几分眼色的,知道哥俩肯定不像他们说的那么艰辛,但既然人家无意告知,也不说透双方明白即可。
“那你们俩过完年是要回去的吧,能回最好早点回,开了春还得在田里补种些庄稼,荒废着多心疼人啊,也不知道今年啥时候征役,县太爷可是张贴布告说咱们服役时是有补贴的,每天三十文钱呢!”
梁朝有规定,只要是分院了就代表分家,必须要去镇上里正那报备,这是官府为了防止百姓逃役制定的政策,一旦发现不报备的是要蹲大牢的。
因此在江沛成亲后,江父就到镇上里正那里做了声明,把原本的户籍一分为三,江父他们三人在与三牛一个户籍。
江沛听他这么一说,突然想起他在商号听到过这事,差点把他们这些普通百姓每年要服一个月劳役的事情给忘了。
去年估计是老百姓家里壮劳力,都逃荒去为一家老小刨食去了,找不到人。再说一年大旱,赤地千里,官府和百姓哪还在服役上放心思。。
但今年就不同了,气候恢复正常,浦北平原百废待兴,朝廷肯定是要征役的。这次江沛准备是要花钱免疫的,只是不知道要花多少银两,但愿不是太多。
三牛明年十一月份才满十七周岁,希望那时徭役已经征过了吧,可他不去就得江父去,毕竟才四十出头,还在服役年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