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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郁兰莘这话,再算算日子,看来是早产了。
……
瑞王府西北角最偏僻的小院儿里悬了两盏硕大的纸糊圆灯笼,在风中打着旋儿,拉着几道单薄的人影,隐隐绰绰。
身穿银边儿黑斗篷的瑞王顶着风自外面进来,几人忙屈膝请安。
瑞王听着屋里有些嘈杂的说话声,面色沉寂,问道“如何了?”
一嬷嬷答道“回王爷的话,一切顺利。”
瑞王却皱眉,“孩子呢?”
嬷嬷谨慎小心道“在屋里,外头风大,一时不敢抱出来。”
她犹豫着,还是说道“楚氏说……想见您一面。”
瑞王静立一息,冷然上了石阶,下人忙躬身将紧闭的房门打开。
甫一进去,浓重沉闷的味道便扑面而来,他到两个老嬷嬷那里看了眼襁褓中的幼儿,这才再往里去。
楚华茵气息奄奄地躺在床上,也没人收拾,一片狼藉。她听见老嬷嬷的请安声,猛地喘了一口气。
这几月疯疯癫癫的,临到头倒有几分清醒。
瑞王冷硬道“你想说什么?”
楚华茵攥了攥手,抬起身子,掐尖着嗓子,声音哀戚,“王爷,王爷……您饶妾身一命,您饶妾身一命!”
她的惶惶不安甚至压过了身上一阵一阵的痛意,“妾身知道好多事情,能助您登上皇位,妾身什么都能帮你的,你看在孩子的份儿上,你饶了妾身吧!”
额上汗如滚珠儿似的一滴一滴地直往下落,看起来好不凄惨可怜。
瑞王看在眼里,脸色愈寒。
没想到事到如今,她还是这副模样,嘴里说着求饶,却仍不肯说哪怕一句的悔过之言。
甚至还牵扯进什么皇位。
瑞王甚觉烦闷,从嬷嬷手里接过孩子,转身往外去,边走边沉声道“送楚氏上路吧。”
老嬷嬷将早准备好的药端上来,乌黑黑的一碗,已经凉的没有丁点儿温度了。
两人上前,按着床上已经虚弱脱力的人,一碗灌了下去。
饶是她扭头挣扎,也一滴不剩地全咽了下去。
那药见效快,不过须臾,人就一个痉挛吐出血来。
诸人尽数退下,楚华茵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来。
明明一切都算计得好,不应该出差池的。
她绞尽脑汁也想不清这里头的古怪,只能归咎于有的人得天独厚,天生好命。
瘦削的身子紧紧一绷,猛地弓起腿,阴阴渗渗从喉咙里蹦出“老天不公”几个字来,便彻底一瘫没了气息。
过了小半个时辰,才有人来收拾下去。
翌日便传出消息,瑞王府侧妃诞下一女,血崩而亡,并无丧礼,未入陵墓,直接一卷席子扔到乱葬岗。
这样的行径,无不昭示着楚侧妃生前有什么大罪过。
听闻消息的楚二夫人一头栽下去,晕了足足一天一夜才幽幽转醒。
这一系列事情叫闲下来的京里众人看了好大一场热闹。
之后的一个月里都是茶余饭后的消遣话题。
当然也有人暗暗唏嘘,瑞王这一年接连死了亲娘,死了侧妃,也真是撞上了倒霉运。
宁莞听了些风言风语,也没过多关注。她最近不大舒服,整日待在家里,连门都不想出了。
为着方便教学,赵、周几个学子也暂在十四巷落脚,便少有闲心顾及旁的事儿。
刚过了上元节不久,裴中钰也走了两个多月,据王大人的消息说一切顺利,已在回程途中。
宁莞安下心,抱着大兔子坐在外间榻上的层层软被里,吃了两个酸橘子,与赵、周几人说话。
裴中钰推门进屋来,看着里面几个陌生面孔,险些以为自己走错了地儿,停在门口一时未动。
还是七叶反应快些,飞地一蹿到榻上,一边使劲儿往宁莞身上蹭,一边呼呼叫着。
屋里几人面面相觑,宁莞一手抱着兔子,一手兜着七叶,扭过头去,见门前人身姿挺拔,披风上覆霜沾雪。
她眉欢眼笑,喜出往外,将七叶和兔子放下,忙忙揽着斗篷下榻来,“王大人不是说还有些时候吗?”
裴中钰忍不住抿起唇角,声音还携带着在风雪穿行里习惯性压下的低沉,“书信在路上耽搁了,传得慢些。”
两人说着话,赵、周几人忙告辞退去,待她们一走,裴中钰这才进屋去,在碳炉边烘去周身的风霜,又褪了外甲长衣。
一路疲乏,也暂不满叙旧说话,宁莞便让人打水来给他沐浴洗一洗。
浴桶里热气熏人暖,看他解了衣衫,她也端了个凳子到屏风后头,取了个帕子帮他擦了擦肩头,又轻推了推,“我看看。”
裴中钰坐直了身,转过来看她,染了水汽的面上似氲了一层轻雾,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忙轻声说道“没受伤的。”
宁莞弯唇一笑,“那就好。”
裴中钰沐浴后换了一身家常的霜衣长衫,抱着人又轻又柔的亲了一通,挨搂在一处,将手边毛绒绒的大兔子又丢远了些,环着腰勾了一截软枕来。
宁莞气息微乱,从厚绒斗篷里伸出手来,止住他的动作,挽着颈凑到耳边,与他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