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楚华茵被太子的一通话扰得心神俱乱, 额上布着密密细汗, 滴滴从眉梢滑落,坠入眼角, 刺得伤处似有火灼一般的疼痛。
这时, 太子又拱手道:“父皇, 楚氏之恶毒擢发难数, 实在人闻共愤, 万望严加惩治, 还淑母妃一个公道, 还皇兄一个公道。”
太子一出声, 将所有人都拉回了神来。
楚华茵身子一软, 再没有先时的平定从容,尖声道:“不是这样的,陛下, 王爷!这是胡说,这是污蔑,污蔑!”
兴平帝一脸冷沉, 太子呈上来折子里, 证据确凿,哪里容得她两嘴一张就能抵赖。
怒喝了一声闭嘴, 转头拍案,震得笔架摇晃。
他看着下方的瑞王,这才重重道:“你待如何?”
瑞王抠得手掌都破了口子,猛喘了好几下, 将茫然、惊愕、不解、沉痛、愤怒等一系列情绪狠狠压下。
面寒目冷,叩头一拜。
他声音沉闷,似蒙堵了一层厚厚的缯絮,“恳求父皇将楚氏交由儿臣处置。”
兴平帝倒不意外,点头应允,并无不可。
杀母之仇,就算他这儿子再是宽厚,也决计是容不得的。
楚华茵闻言,却是一颗心稍稍落地,她入王府不到半年,瑞王待她极体贴关怀,性子也好,她腹中还有孩子,叫瑞王处置,此事定有转机。
她胡乱抬起手,凌空抓了一通,总算摸到了旁边的瑞王,尽量软着发颤的嗓音,说道:“王爷、王爷,你听妾身给你解释……”
瑞王听她出声,更觉心头发寒,挥手将人拨开,软着腿站起身来,叫来内侍,冷冷道:“堵上她的嘴,带人回府。”
言罢,向上首道了一句儿臣告退,便步子虚乏地出了门去。
经这么一闹,倒是没宁莞什么事儿了,不过……郗耀深却是麻烦颇重。
阳嘉女帝幼子,盛州城幕后掌事,更有王府行凶无所顾忌,一桩桩一件件,每一样都足够天威震怒了。
兴平帝连下三道诏令,全城戒严,即刻拿人。
从紫宸殿出来,郁兰莘整个人都是发懵的,一脚轻一脚重地踩在石阶上,好悬没栽下去。
扶着雕栏,看着前方并肩的两人,不禁移了移眼。
万霜剑柄上坠下的雪穗轻摇慢曳,宁莞的视线本轻轻下落着,眼角不禁微动,掠下一瞥。
再思及方才殿中之事,她抿了抿唇,脚步一顿,“侯爷,有件事,我想……”
楚郢遥遥头,打断道:“你没事。”
宁莞:“……你听我说完。”
楚郢捏着剑,垂了垂眼睫,转过身,“我有事,先走了。”
他走得快,不过片刻就去了好长一段,宁莞拍了拍有些发疼的额头。
她就是想问问万霜剑和裴家的事,跑那么快做什么?
郁兰莘慢步上来,表情古怪,眉眼略略上挑。
宁莞也不管她,回到相辉楼,仍坐着翻书。
郁大小姐轻哼了一声,继续玩儿着自己的手指头,谁理她啊。
接连三天,相辉楼都是一片安寂,最后还是一向逍遥张扬的郁兰莘先忍不住了。
她就不懂了,这姓宁的,怎么就这么能耐呢?每天辰时上值,申时下值,好几个时辰,声儿都不吱一下,除了喝茶和用午食,嘴巴都不带张的,她就不怕自己变哑巴吗??
再说那书有什么好看的?不嫌腻,不嫌烦的?
郁兰莘把茶盏一推,弄出哧啦的声响,坐在上首的人连眼皮子都没动一下。
她咬了咬牙,终究还是一个人寂寞难耐,往上说了一声,“你知不知道,那个郗耀深到现在都还没有被抓到。”
宁莞翻书的动作一顿,应声道:“知道。”
郁兰莘听见她回应,总算顺了口气,挪了个凳子坐到案边,“他倒是厉害,抽动了不少人,愣是连个人影子都没瞧见。”
“听祖父说又查到了些东西,他原叫公西耀,在北岐承了王爵,封号为庆,只待抓到人,就要往北岐皇室传信讨话了。”
郁兰莘扬起细眉,哪怕寻常说话也是惯有的盛气,“也是奇怪,好好的北岐庆王,到盛州做什么?”
盛州城不是大靖最富庶的地方,也不是南北水路交通要塞,就是普通的一方州城,便是要行什么事,也犯不着叫一朝王爷离乡犯险。
实在叫人费解。
宁莞压了压卷起的书页边角,想起前几日楚华茵的那一番话。
说不定是真和宁家有什么关系,惦记那所谓的晋皇室至宝。
宁莞略有些思量,看了眼角落里的漏刻,放下书,出宫回家。
到宁府时候尚早,她便在后院里取了一截竹棍练剑,及至日落西山,才停了下来,坐在廊下围栏边歇坐了一会儿,望了望天色,方才在芸枝的催促声里到前屋用饭。
芸枝舀了一碗慢火熬煮了几个时辰的参芪老鸡汤,搁在她面前,“小姐最近几天气色差得厉害,每日都得用些,好生补一补才是。”
宁莞轻抿了抿笑,捏着勺子喝了一口,目光在那一碟子番茄炒鸡蛋里落了半晌,还是问道:“芸枝,你可曾听说过前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