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长眉宽额,沉着一张脸,威严甚重。
这应该就是当今皇帝了。
宁莞嘴角微动了动,又悄悄增了个音。
奢华富丽的承安殿里,罩着金纱软帐的拔步床下和浮雕芍药银扣柜子里有些不大安宁,陶瓮里的东西听了半天的笛音,躁动不安许久,陡然变了调,更是让它们暴躁,如红了眼般往外顶翻了盖子,滋滋兹的陆续钻了出来,循着笛音而去。
正殿里没有留人,都在外头瞧热闹,一路畅通无阻。
兴平帝在紫宸殿听闻浮翠的禀话,丢下手里的御笔就气势汹汹地杀过来了,他交给王佑之查的案子到现在都还没有眉目,他居然还有闲心带什么杂耍进宫,跟着太子到处晃悠!
不学好的东西,整日不干正事儿,不跟亡者伸冤讨公道,还这般悠闲嬉戏,真是尸位素餐,不尽职守!
这个狗官!
兴平帝憋了一肚子的话,就等着冲上去指着王佑之的脑门儿开骂了,不想刚刚走拢门槛,聚在一处的嫔妃宫人骤然惊叫四散,齐齐涌了出来,似后头有什么洪水猛兽。
“怎么回事?!这是在做什么?”
他一声厉喝引去了众人的目光,方婕妤与王宝林忙抖着肩躲到他身后,惊惶无措,呼道:“陛下!陛下!承安殿里好多毒蝎子!”
兴平帝扬眼一看,顿时也惊了一跳。
身穿海棠繁枝宫装的周淑妃站在石阶上,她身后的正门里有几十只蝎子和五彩斑斓的蜘蛛毒虫陆陆续续从后爬出,滋滋兹的声音像是暗河深渊飘来的阴风,激得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宁莞在方婕妤等人发出尖叫的时候就停了笛子,没了声音诱寻的毒虫茫然找不地方,尽数绕在气息熟悉的周淑妃周围。
王大人怕蛇可不怕这些蝎子蟾蜍,先发制人看向周淑妃,“承安殿里缘何有如此多的毒虫之物!”
周淑妃怎么也没想到这些东西会自己跑出来,她的毒蛊之术只借着手札钻研学了个皮毛,并不晓得旁人也有操控自己虫蛊的本事,根本不知哪里出了差错。
她容长的脸上漫溢出苍白之色,声音高高扬起,“本宫如何知晓!”
王大人知道皇帝就在门口,他也没转身,挺起胸膛朝上拱手,“娘娘,微臣没有旁的意思,只是这些东西着实危险,太过吓人!”
太子目光微闪,亦是温声道:“王大人说得对,淑母妃,承安殿是您的居所,如今出了这样多蛰一口便能要人命的东西,万一伤着了父皇,这可是饶不得的醉鬼,您于情于理都该给出个交代来。”
他说得不疾不徐,听得周淑妃恍然大悟,指着王大人太子诸人,声音冷厉,“是你们!我道是为何无缘无故到承安殿来,原是合起伙来栽赃陷害污蔑与我!”
她尖声道:“太子!即便你不满我儿景平占了长子之位,也万不该如此行事算计!”
太子却道:“淑母妃,孤可没有叫虫蝎听话的本事。你瞧,虫又散开往屋里去了,福顺,还不快带人进去将这些东西收拾了,叫它们四处跑了咬着人怎么办。”
福顺公公怀里还抱着七叶,忙应了声是,带着内侍往里去。
很快他又跑了出来,先偷偷觑了太子一眼,想了想还是跪倒在门边的皇帝前,结结巴巴道:“陛、陛下,那些个虫蝎跑得极快,钻进了床底和箱笼,奴才不敢随便动淑妃娘娘的东西,您看这、这……”
兴平帝脸沉如水,叫了一声吴公公,“去,跟着去把那些个玩意儿清理干净。”
“喏。”
福顺公公与吴公公又一起进了屋,周淑妃这个时候也不敢阻拦,只捂着起伏不定的胸口,望过来的视线冷厉如刀。
宁莞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皇帝的目光从王大人太子楚郢等人身上一扫而过,最后落在周淑妃身上,“你叫朕来,就是瞧这一场闹剧的?”
“陛下,这闹剧可不是臣妾生的事儿,得问问你的好儿子!”
皇帝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太子,“李景承!”
太子不慌不忙道:“父皇,这也不关儿臣的事。”
皇帝又看向王大人,“王佑之,你说!”
王大人忙上前,将几日里案子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末了道:“陛下,案子实属虫蛊之祸,微臣查到些东西,与淑妃娘娘有些牵连,没有证据,也不敢贸然禀报,只能出此下策,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本只是一试,没想到果然从承安殿里引出了毒物。”
皇帝神色变幻莫测,终是恚怒道:“呵,不敢来禀报朕,倒敢到内宫胡闹,还不得已而为之,朕看你胆子大得很嘛!”
王大人跪地屈膝,“陛下,正如您素日教诲,微臣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还枉死的百姓一个公道,努力做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
皇帝眼角直抽抽,这个时候,吴公公慌慌张张跑出来,手里还抱着个陶瓮,“陛下,奴才在淑妃娘娘寝殿的柜子里发现了这个。”
小半个木桶大的陶瓮被搁在石阶上,敞开的口子里大可见纠缠的虫蝎,兴平帝呼吸一滞,扭头道:“淑妃,这些东西你如何解释?!”
周淑妃昨日才把这些东西从冷宫带回来,今日还未来得及送出宫去就出了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