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她有三个娃娃呢。为这三个娃娃,她也得活下去。”
余秋叹气:“她真应该避孕,这么生下去,她身体会吃不消的。”
结果护士从外头进来,直接转达了家属的意思:“她家里头问,有没有办法让她以后不生娃娃。她家里人都吓死了。”
余秋跟助产士面面相觑,助产士赶紧询问产妇的态度,幸亏人醒了,产妇倒是给出了明确的回答:“要,我也不想再生了。我都有三个娃娃了。”
余秋跟她以及家里人商量好了,赶紧拆掉腹部缝线,趁着麻醉效果还好,直接做了双侧输卵管结扎术。
她有点儿后悔,其实应该早早就问的。生育对于女性而言,也是种负担,绝大部分人都不愿意把自己当成生育机器,没完没了地生下去。
有这个大肚子打岔一耽误,原本坐着下午1:30的船从红星公社出发,准备处理完腹部切口愈合不良的病人再做傍晚最后一班船回杨树湾的余秋,被迫滞留了。
她出产房的时候外头天都灰了,更何况再做完第二台腹部切口二次缝合呢。窗外的天已经黑得连月亮都看不到。
双胞胎的家属见她一直盯着窗户外头看,试探着问:“大夫,你是不是有急事要回去呀?”
余秋点点头,苦笑道:“可惜已经没船了。”
那人有些不好意思:“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开船送你。我家有艘渔船,我们家是打鱼的。”
余秋大喜过望:“这有什么好嫌弃的,太麻烦你们了倒是真的。”
“不麻烦不麻烦。”家属连连摆手,“麻烦你大老远的跑过来,我们才不好意思呢。”
卫生院的大夫原本想留她住一晚,听她说回去还有病人要处理,他们也不好再留人。
渔船发出突突的声响,船灯在河上微微荡漾
余秋看着夜色下的河面,黑黢黢的,深不见底。比如她面对的病人,表面看上去风平浪静,谁也不知道后面究竟藏着多少风险。
她沉默地坐在船上,微微合上眼睛。船舱里头弥漫着鱼腥味,冬天本来就是打鱼的旺季。这种腥味让她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血腥。
她不得不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出了船舱,希冀可以呼吸到新鲜冷冽的空气。
开船的家属看她出船舱,笑道:“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果然是跟你一起的同志哥。”
余秋茫然:“什么?”
那家属伸手指向前方:“囔,他不是你的同志哥吗?”
远处灯火暗淡,他手指的地方,光滑的灯光微微摇晃。何东胜的脸就在那一明一灭的灯火间显出了半张轮廓。
他正在跟什么人说说话,两人分别立在船头上,对方手指头还夹着香烟。
何东胜也听到渔船发出的突突声,认出了站在船舱外头的余秋。他跟抽烟的男人说了句什么,然后两人分别上了对方的船。
何东胜撑着船,往渔船方向靠,等到近了,他才冲余秋喊:“怎么这么晚了还要出来?”
开渔船的家属先扯着嗓子搭话:“小秋大夫有事呢。”
何东胜的船靠近了:“要去卫生院吗?”
余秋摇摇头:“不,我回杨树湾。”
病人家属迟疑着问:“你俩要一块儿吗?”
何东胜有些犹豫:“什么事啊?急不急?”
余秋摇摇头,模棱两可:“有点儿急,但还好。”
生产队长点点头:“那你上我的船吧。”
他又跟开渔船的家属道谢,“麻烦你了,大哥。”
那家属连连摆手:“麻烦什么呀?你们太客气了才是真的。”
他把船往芦苇荡子的方向靠,然后余秋跳上了何东胜撑着了那条船。双方告辞之后,小船又开始荡漾着往杨树湾的方向走去。
余秋看着船上堆砌的一个个牛皮纸口袋,微微皱起眉头问:“这是什么?”
“水泥。”
余秋不由自主的多看了两眼那水泥原来现在的水泥不用编织袋装,而是大号的牛皮口袋。
她又抬头看船舱四周,发出了陈述句:“这不是杨树湾的船。”
何东胜点头:“换起来太麻烦了,这水泥不能用重力,不然要掉在地上,袋子就直接破了。不如大家直接换了船撑走就行。”
余秋疑惑:“哪儿来的水泥?”
“跟人换的。杜家边,你还记得吗?”
余秋惊讶:“他们不造鞭炮了?”
“原料都炸光了。”何东胜摇头,“他们山上有石灰石,就开始烧水泥了。”
余秋咋舌:“他们还真是够执着的。你用什么跟他们换呢?沙子吗?他们为什么不自己过来挖呀?”
问完了,她又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儿蠢。挖江沙需要时间,人家还不如直接脱了水泥过来换。
“供销社那边还是没消息吗?”余秋忧心重重,“你换到了水泥,其他东西怎么办?”
何东胜慢悠悠的:“供销社都是尾巴货,根本没办法用。花一样的价钱,买的东西根本拿不出手,我还不如一样样的换呢。黑市上骗子多,都是让你先交了钱,还说不准什么时候才能发货。我们等不起,我们自己上门去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