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一家子用饭。
何平宴也是这会儿才见得了刘氏老两口。桌上一桌子仙仙爱吃的菜色,何平宴神色上难得带着两分尴尬。
他更不敢埋怨仙仙不提前告诉他,让他早早吩咐下去,在脸上一瞬间尴尬后,何平宴脸上瞬间平息下来,给刘氏夫妻见过礼后,眼光不由瞥向一旁偷笑的小妻子,无奈的看她一眼。
得,又是故意想看他笑话。
“黄芪,让常婆子多添几个老夫人老爷子爱吃的去。”他轻声吩咐,黄芪却道:“老爷,夫人身边的人参姐姐早就吩咐了下去了,常婆子已经在备着了。”
何平宴又看过去,米仙仙已经不是偷笑了,而是正大光明的笑了起来。
他摆摆手,让黄芪退去。
当下,又便重新恢复淡然,施施然落座,嘴角噙着笑。
刘氏见他们这一来一往的半点遮掩也没有,鼻观鼻心观心的只当没看见,拉着四饼的手不住的打量问候。
“家里吃穿可还满意?”
“瞧着廋了两分,可得多吃些,正长个呢。”
叠声问着,让连翻遭遇打击的四饼心里十分慰贴。
爹说他长胖了,让厨房消减了他的份例,四饼本来以为等他娘回来告上一状,让他娘也罚罚爹的,谁知娘也说他胖,四饼一下就焉了。
天地之大,竟然没有人站小饼。
他这会儿小脸上都没甚光彩,还是打叠起精力同刘氏说话,觉得只有奶才是慧眼如炬的,是能真正识得他的好的。
刘氏又问起了大饼何越。何家大房二房几个孩子中,若说论样貌最好的一位,还得是大饼何越,生得清隽秀美,长身玉立,一身的出尘气质便让人难忘,为人却又恨是温和,整个平城都知道知府家的大公子是个再温文尔雅的人。
何越不过十三,惦记着他的人家便已是不少,开春后,登门暗示的人家越发多了起来。
稍倾,下人们摆上饭菜来,刘氏这才止了口,又开始给几个孙子夹菜。
四饼吃得最高兴,一口一口的,他饭量大,没一会儿就吃掉了两碗饭,刘氏最喜欢的便是这般毫无顾忌用饭的,跟他娘全然不同,她早就看见老二媳妇只浅浅用了几口饭食便不动了,食量小的跟猫儿一般,儿子在一旁柔声劝哄着让她多吃几口,刘氏只看了一眼便不看了。
看多了难免会有两分不高兴。
没有一个当母亲的愿意见儿子在儿媳妇跟前伏低做小,哪怕刘氏早早便见过,但心里也是不喜的。
她劝着四饼多吃些,正要让丫头来给四饼添饭,何平宴的目光却已经淡淡的放在了小儿身上,他也不说话,只看着人,便是如此,四饼正要欣喜答应的话只得成了:“不、不用了奶,我吃饱了。”
他小脸叹了口气,抹了抹自己肚子。其实他还能再吃下两碗的。
但他不敢说啊。
刘氏并非是在知府府上住下,但他们却是长年累月在爹娘眼皮子底下的。
他吃得也不少,以至于刘氏也不知道他说的有假,当真以为他已经饱了腹,便也含笑应下:“行行行,吃饱了就行,可别为了那怕甚长肉便少吃,这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饱哪有力气的。”
“对对对。”婆孙俩连想法都落到一处去了。
四饼还说:“奶,以后你住到府城来了,我能时常来给你请安么?”
刘氏整张脸都笑开了:“奶还怕你不乐意呢,你有这孝心,奶高兴都来不及。”
小孙子可比两个儿子都孝顺。
刘氏斜了眼两个儿子。一个埋头苦吃,憨厚嘴笨,一个守着妻子,低声说话,算下来,身边只这小乖乖逗着他们老两口,刘氏扯上了何光:“是吧老头子?”
何光便是沉默寡言的人,何志忠承了他大半的性子,这会儿被刘氏问,何光才淡淡说了句:“嗯。你说是就是。”
何家的男人对妻子敬重退让那也是有根儿的。
刘氏当婆母的,能看着儿子在儿媳妇面前退让,便是知晓家中上下都是如此,老的都是如此,小的性子如此也不奇怪,不然换了一般家中的婆母,只怕早就恨不得离间人家夫妻,甚至闹着要让儿媳妇学那规矩了。
四饼挺着小胸脯,很是得意的在几个兄弟脸上看过。
看,爷奶都夸他孝顺。
只夸了他一个,独一份!
虽说,他说要时辰去给刘氏请安不假,但四饼心里的小九九早就打好了,他在家中的时候上头有爹娘镇着,别说吃食用度,便是规矩礼仪也有看管,但是在爷奶跟前儿不同,刘氏对他最是宠溺,半点不会管东管西的,就跟大舅舅家似的,他一去,必然是好吃好喝招待,对四饼这般年纪的孩子来说,家里是千般不好,但别家是千般好。
也只有他聪明才想得出来这一招,几个哥哥就是太不知道变通了。
几个兄弟年纪长于他,见状只笑了笑,并没有跟他计较。
自己的弟弟,能怎么着呢。
他们最低的好歹也是过了县考的人,走的是科举路,想的是前程路,哪里跟一个连下场都没有的孩子比较的。
有失身份,有失身份。
用了饭,刘氏两个便由着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