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 怎么样了?’’柳府上, 身体肥胖的王县丞走来走去,满脸焦急不安。
柳县丞坐在一旁, 一言不发。
柳夫人也急道:“老爷, 你可想想法子啊。”
“我有甚么法子?我看咱们这位知县是铁了心要干出实事来, 王孟是正好撞在了上头。”
若是何平宴跟前任刘知县一般, 他倒也不担心, 左右只是为了任期,同衙门为官都能理解,但这位何大人不是。
他年轻,有能力, 是绝不会满足于只安安分分待在这小小的知县位置上的。
柳县丞骂道:“我早跟你说过,让你没事的时候学着点学着点, 你就是不听, 还有你!”他转身骂起了柳夫人:“要不是你平日里惯着他,他又怎的连五谷都不分的?”
连青菜、大白菜都认不得, 柳县丞觉得自己这张脸都被丢尽了。
柳夫人也委屈啊。
这是他们王家的根儿, 唯一的儿子, 谁不得好好供着的。说来也是那新来的知县太挑剔了些。
去送礼的下人很快回来了,个个苦着个脸。
——老爷,夫人,那何家把我们给撵了出来,还把送去的礼给扔了出来。
柳县丞还没开口,柳夫人不干了。
“甚么, 他还敢把你们给撵出来,反了反了!”柳夫人在柳平县里威风了几十载,这还是头一回被人这么给下面儿,当下就嚷嚷着,让柳县丞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们。
“他不过是才上任的毛头小子,咱们家在这县里经营多年,还怕斗不过他不成?”
正好把他何家给拿捏住,以后这县里还不是咱们说了算。
她越说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王县丞听着也面红耳赤的:“姐姐说的是,姐夫,就这样办!”
“办甚么办,你们一家子都是蠢货不成!”柳县丞真恨不得倒退回几十年前,他就是娶谁家的也不会娶这王氏回来。
“这何大人是上头特意开恩遣派回原籍做官的,那何家在柳平县虽只是乡下泥腿子,但这何大人可是在县里经营了数年,他的人脉之光,光是有功名的举人秀才就尽数是他交好的,还有那秦家,你们拿甚么拿捏人家?”
柳夫人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哑然无声了。
“行了,左右我还在呢,看在我的面儿上,何大人也不会把人给撵出县衙的。”
何平宴确实没撵,只是把王孟这司农县丞的官位给撸了,发到了县衙门口守门。
知县县丞家的大小舅子都守门去了,也算是有了个伴儿。
柳夫人和王家人还想闹,但何平宴是铁了心,柳县丞也帮忙周旋一番才定了下来。
再闹,说不准连守大门的位置都没了。
人知县老爷的大舅子还在守大门呢,人家就没一句怨言,你一个县丞的小舅子,地位还没县里的大舅子高呢,人家能守门,你凭什么不能?
王县丞下台,米康在衙役中的地位顿时上升起来。
他懒,平日里更喜欢偷懒耍滑的,但人家好歹有点自知之明,没有非要要求去弄个官来当当啊,所谓德不配位,米康这个大舅子除了懒了些,别的缺点倒是没有,更没有仗着大舅子的威风仗势欺人的,相反,米康这人还有些行侠仗义的心,以往没这个身份地位,如今他在县里都能横着走了,平日里还路见不平,给人搭把手。
让何家米家的名声更好了些,人人都说这何大人是个好官,米家更是厚道人家。
夸何米两家的时候,柳王两家便是对比。
一时,何米两家的风头达到了顶峰,而柳王两家都恨不得夹着尾巴做人。
何平宴更是很快举荐了新的司农县丞上任。
秦碧英。
“秦少东?’’看着秦夫人送来的一堆礼,米仙仙问亲手把人举荐上去的:“秦少东不是秦家酒楼的掌柜么,他怎么成司农县丞了?”
何平宴半搂着人,在他面前,案上还有许多县里的文书公务。
自打上回米仙仙点醒了主子跟下人之间,何平宴在办公的时候也偶尔会同她说上一些。
他道:“碧英不愿在科举一道更进一步,何况,他打理酒楼,对农桑事物很是有些心得,正好能填上这个空缺。”
“秦公子不是那等墨守陈规的人。’’
所以,到现在还是个童生,想来还是被家里给逼迫出来的。
米仙仙捂着嘴儿笑:“莫怪飞凤给送了很多礼来。”
恐怕秦碧英能谋得这个位置,哪怕是个增设的司农县丞一职,对秦家来说,那是大喜事。
何平宴捏捏她的手心:“在为夫面前,夫人怎的对旁人如此熟络,该罚!”
米仙仙笑眯眯的:“罚什么?’’
他的头一下低下来,温热的气息在她嘴角拂过,轻轻厮磨。
微微移开些距离,两人的呼吸近在眼前,相互融合,他的声音声音里带着压抑:“罚夫人眼里,”他手指在她眼上轻点,移至心口处:“心中。只有为夫一个。”
米仙仙满面笑意,柔软的小手覆上,仰着小脸看着他:“一直都只有你。”
他的脸上蓦然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