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 因为是失血而亡,尸体面色灰白,脸上的血污也已经被擦洗干净,双眼也被合上,看起来就像还活着一样,可是雨点打在脸上却毫无反应。 田文双唇因为愤怒而颤抖,最后咬紧牙关,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来,如同野兽呜咽一样怒斥道“你们要拉她去哪?” 赶车的两个人也被田文吓到了,结结巴巴道“我们…想给她埋了” 田文怒目圆睁,咬牙道“埋了?谁叫你们埋的?郭廉呢?他连一口棺材都不愿出吗?” 由于田文的怒喝,两个赶车人吓得直哆嗦,田文这才注意到,其中一个人居然是香鸾,那个总和李干在一起的中年女人。 她颤抖着解释道“差爷,元小姐的尸体丢在地上三天了,郭老爷也不愿管,我与她也算是邻居,不忍看她就这么被老鼠吃了,给她清洗了身子,就想着给她入土为安” 一般来说,杀人案件里的尸首,在结案前是不能下葬的,就像楚家老夫妇一样,若是没有家属,则由官府收殓。可是文延庆这案子太过复杂,是否立案都不知道,至于他的家属。丈夫文延庆是杀她的凶手,如今逃走了,管不了。郭廉为了避嫌,也因为当年就反对二人的婚事,所以不打算管。 好好一个姑娘,被丈夫杀死还不算,如今连一个收尸的人都没有,裹了一张草席就匆匆下葬,世态炎凉,莫过于此。 田文心中五味杂陈,心中大骂文延庆不是个东西,郭廉也不叫人,死者为大,他郭家家大业大,再如何不喜欢这个儿媳,总不至于连一副棺材都舍不得吗? 看着那被雨点拍打的冰凉脸庞,田文心中一阵悲凉,沙哑的嗓子问道“还没有七天,怎么就要下葬” 香鸾也是怜惜的看着元殊的尸体,叹息道“元小姐年纪轻轻,是枉死,又是被丈夫杀害,心中怨念太深,三天就要下葬,晚了就进不了枉死城,魂魄留在人间,变成孤魂野鬼” 田文不懂这些民俗,但他懂怜悯,伸手入怀,掏出自己的钱袋来。 这里面有六两银子,其中一两是打算交给李货妻子的。只是,手中这一两银钱,是李货出,还是田文出,犹豫了一下后,田文将手中的银钱递给了香鸾。 田文还是将和小香成亲的建房钱送了出去,只希望小香不要怪自己。 “给她买一副棺材”田文交待香鸾道。 香鸾也犹豫着没有接,而是反问田文道“差爷,这又是何必呢?” 田文将元殊脸上的雨水抹干净,盖上草席,只说了一句“尸体淋雨不吉利” 随后便翻身上马。 又走了一段路,田文突然开口道“诸位,这文延庆,不地道,劳烦各位,一定要抓住他” 田文下定决心了,不再顾及什么家族情面,也不管文延庆的状元身份,完全就是处于愤怒,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抓住这个无情无义的衣冠禽兽,让他伏法归案,给死者一个交代。 刚才的事,甲士们也都看在眼里,此刻虽然也没接田文的话,眼神中却多了几分认真。 离开县城地界,开始进入山地,道路愈发难走,路面全是烂泥和水坑,一不小心就会滑倒,幸亏有十夫长提醒,众人速度不快,偶有摔倒,也不至于折断马腿。 一路陪着小心,总算在下午时分赶到了河间镇。 这座小镇本就背靠山壁,面临大河,如今连日大雨,更加导致此地灾祸频发。在雨水冲刷下,山壁上时不时有落石掉落,砸毁房屋,河中也因为接连暴雨,导致河水暴涨,几乎淹没了临河民房。 田文此刻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关心这些民生问题,他最在意文延庆,进入镇子后,直接去了客栈,准备让甲士们修整片刻后,就直接前往福德村。 河间镇就一家客栈,因为山崖落石,道路塌陷阻断,加上暴雨,客栈中并没有几个人。 嘱咐躲在房檐下嗑瓜子的店家喂马后,众人走进了客栈,然后田文竟然看见了一个认识的人,观山弟子楚朝风。 此刻他正独自坐在桌前独饮,脸色苍白,神情落寞,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身上也没有穿那身观山派标志是白衣,而是一身黑衣,而且早已湿透,雨水顺着板凳流了一地。 此刻的田文对观山派已经没有多少好感,见状便招呼甲士刀剑出鞘,神色不善的们围了上去。 刀几乎架在了楚朝风脖子上,他却依然举着酒杯往嘴里灌酒,仿佛没有看见眼前的利刃。 田文也不废话,直接问道“汪都头他们在哪?” 楚朝风那无神的双眼扫了眼田文便收了回去,口中淡淡道“不知道” 田文立即面现怒色,手中铁戟指着楚朝风道“汪都头他们追了你们这么多天,你会不知道?” 楚朝风干涩一笑,说道“观山派也追了我这么多天,我哪里还有心情关心别的” 田文闻言一愣,想起了在半坡寨的时候,罗叔就有过推测,说楚朝风很可能有事瞒着魏无涯,因此受到了后者的猜忌,导致魏无涯连楚朝风给父母收尸的时间都没给。 如今看来,楚朝风已然和观山派反目了。 先是乔恩,现在又是楚朝风,这观山派真不是什么好地方。 想到这里,田文其实已经信了七八分,但事关汪都头和罗叔他们一大批人,田文也不可能轻易就放他走,于是,他打算试探一下,学着唐意嘿嘿冷笑道“观山派的事,我不清楚,但是,县衙里的那两句尸体,观山派可不会在意” 楚朝风闻言,手一抖,酒杯里的酒立即撒出来,而他的双眼也恢复了些许神志。 田文略有得意的同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