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 这一招用得极妙。 都说枪尖如蛇信,使枪似毒蛇出洞,田文这一下,相当于罩住了蛇头。蛇头被擒,大枪再无任何灵动。 枪头受制,长枪的威胁便会大大减弱。 一般的长枪还可以凭借短小的特点周旋,不至于被抓住枪头,而郭老爷的这根大棒太长太沉,威力不俗的代价就是失去了灵活,加上大意,这才给了田文可乘之机。 这如同神来之笔的木桶,郭老爷也是万万没想到,不由愣了一下,但他也知道,枪头受制是大忌,立即后撤一步,想抽出枪头。 田文好不容易扳回一城,哪里肯让他轻易得逞,一见郭老爷后撤,他就立马跟着踏前一步,还趁机前压,差点把郭老爷推得一屁股坐倒,两人就这么借着这两丈长的大棒角力起来。 眼看后撤行不通,郭老爷就上挑下压,左突右扫,妄图甩开田文,但田文全神贯注,死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坚决不让他逃脱,为求保险起见,田文还将木桶夹在腋下,借助自身的体重,牢牢控制住了棒头。 郭老爷年岁大了,还能使得动这么重的大棒已是不易,如今还加上了田文的体重,正面挣脱已经不可能,便想用技巧。 田文虽然没有习过武,不懂这些技巧,可他胜在年轻,年富力强,身体灵巧,反应也比郭老爷迅速得多,经验上的差距,让年岁给磨平了。 几番尝试下来,郭老爷非但没能挣脱,反而把自己给累的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只能咬牙切齿的盯着田文。 田文见状非但不惧,反而有些得意,冷笑着嘲讽道“怎么样?还来不来?当心累死你!” 这话很像唐意会说的,两人在一块久了,田文大概也被传染了。 郭老爷虽然被气得七窍生烟,但两人中间还隔着两丈长的大棒,这种状况下,谁也不能拿对方怎么样,只能互相怒目而视。 喘了几口气,郭老爷咬牙道“小东西,往前个十年,老夫一招就能要了你的小命,如今却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郭老爷大言不惭,田文嗤之以鼻,冷笑道“好汉不提当年勇,老东西,没本事却还在说大话” 田文今天已经说了太多难听的话,但唯独这一句,似乎是刺中了郭老爷的软肋。 只见他突然神色一变,咬牙道“没本事?居然说我没本事?那老夫今天就让你瞧瞧我的本事……” 说着,郭老爷气息突然一震,田文也瞬间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他这一震,仿佛是抖下了身上的灰尘一样,震出来一蓬雪白的灰尘颗粒,诡异的附在他周遭,凝而不散,如白雾一样悬浮飘荡,缠绕四肢,如同活物一般。 不等田文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之前面对庆门僧陈尖枝时发生的那种怪异感,再一次出现,眼前的一切都突然变得缓慢无比,他看到郭老爷抓住漆黑大棒的双手猛然一抖,手臂粗细的大棒瞬间变得柔软,一股恐怖的力道顺着大棒传了过来,大棒瞬间扭曲得潮水前头的波纹,又如同一条鼓劲的蛇,而蛇头就在田文手中的木桶里。 冲击如期而至,其威力大大超乎田文的预料,这一撞,不是撞破桶底,而是将整个木桶直接炸裂,如同一个炸雷在腋下爆炸一样,巨大的威力直接将田文整个身子炸得飞起,倒飞而去的田文接连砸翻数个盆景花盆,重重摔倒在了瓦砾之中。 震惊,恐惧,一起涌入田文的脑海,求生欲让瘫软的他挣扎着从瓦砾之中爬了起来,双耳耳鸣,双眼模糊,迷迷糊糊之中,只看到几个家仆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扑向郭老爷。 这一下,虽然诡异且恐怖,但似乎超出了郭老爷的身体极限,让他整个人瘫软在地,家仆们关切的围在他身旁。 田文没敢多看,此刻他已经被吓破了胆,仿佛再一次面对陈尖枝一般,双腿发软,踉踉跄跄的走到练武场边上,扶着围栏喘息几口气后,慌慌张张的逃跑了。 离开郭府后,田文冒雨狂奔,既恐惧于郭老爷的武力,又害怕刚才缠斗,一个不小心给郭老爷累死了,那可是南县巨富,得背上多大一个罪名,只怕徐主薄都保不住自己。 胡思乱想间,田文又来到了北城区,这里正是他先前的目的地,驿馆的所在。 见此,田文不禁苦笑,发生了这种事,自己应该先去告知徐主薄才对,结果去跑来了这里,看来,自己果然是个只会听命行事的跑腿。 来都来了,田文只能先去驿馆送公文。 蓑衣已经在刚才被郭老爷打掉了,田文如今只有个漏风的斗笠遮雨,加上刚才在地上一通打滚,衣服也早已湿透,雨水浸体,冻得他嘴唇发紫。 正哆哆嗦嗦赶着路,田文忽然发现路旁停着不少车,许多工人正在冒雨卸货,而其中一个指挥之人,看到雨中狼狈不堪的田文,明显一愣。 田文亦随之抬头,待看清来人后,也愣住了,这个出乎预料的人,居然是田文的父亲。 看见自己的儿子满脸是血,像个乞丐一样带着个破烂斗笠,浑身湿透的走在雨中,田墉哪里还顾得上卸货,与手下人交代几句后,就赶紧拉着田文走进路旁的酒楼。 正当落魄狼狈之时,遇见父亲,田文不禁鼻头发酸,泪水一直在眼眶中打转,幸好此时他满脸雨水,不至于太明显。 灌下几口热汤,田文才感觉好了些,脸上稍微多了些血色。 不等开口,一个披着蓑衣的脚夫就走了进来,递给父亲一套衣服,父亲又将衣服递给田文,让他赶紧换上,别让湿衣服捂出风寒来。 去父亲的房间换上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