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2 / 2)

摆着一排兵刃。  练武场上铺着雪白个小的鹅卵石,似乎还是特地挑选过的,颗颗圆润,全是松子大小。富贵人家,总在细微处不计成本的讲究。  踏着鹅卵石进入院内,田文也看到了正堂内的郭老爷,这位南县里的大人物。  没有胆怯,田文也直接走进了正堂内。  厅堂内很空旷,除了几张椅子,就是些木头人这类练武的东西,这个大堂,似乎是为了下雨时练武用的。  而就在这大堂正中央,摆着一杆大枪,或者说大棍,长达两丈四五,说是大棍是因为这杆子没有枪头,顶端只有一个拳头大小的浑圆铜球,如此古怪的兵器,田文还是第一次见。  “田捕头,你可比你爹洒脱得多,他当年可是在外边站了一盏茶,才敢进到这屋”郭老爷低头擦拭着大棍,头也不回的说道。  他的意思,大概是指责田文不受邀请,就擅自闯进大堂。  “还是说,郭家如今已然没有了当年的威慑力了”说着,郭老爷停下手中的动作,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郭老爷,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老头,似乎是为了练武,穿了一身短打。  田文就站在门口,斗笠蓑衣上流淌下来的雨水已经打湿了地板。  面对主人的指责,田文也直言道“是郭老爷邀请在下前来的,岂有站在门口淋雨的客人”  郭老爷微微一笑,道“说得好”  说完,郭老爷便伸手去拿桌上的茶盏。  田文见状,眉头微蹙,抱拳行礼道“郭老爷,在下确有公务在身,有事,还请郭老爷直说”  田文这话多少有些无礼,郭老爷古井无波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不悦,他收回扶盏的手,反问田文道“我因何请田捕头过来,田捕头难道真的不知道吗?”  田文叹了口气,说道“文公子已然当众认罪,此事已难以挽回,恕在下无能为力”  郭老爷闻言,没有立即回话,而是安静的坐在椅子上,似乎是在思考。  一般人思考时,总会有些不自觉的动作,或抓耳扰腮,或抖腿敲指尖,或把玩各种小物件,心思沉稳点的,也会有抚须皱眉,眼神游离四顾之类的,但郭老爷就这么一动不动,眼珠都未转一下,其心思之沉稳,当真做到了不露声色,古井无波的境界,不愧是拥有半个南县的富商巨贾。  田文也不由得暗暗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田捕头所说的公务,应该是去驿站送公文吧”郭老爷突然说道。  田文只是皱眉,没有说话。  郭老爷见他这副模样,继续道“至于公文的内容,大概是禀报庆儿的事情”  文延庆的事就发生在昨夜,所以这些内容并不难猜,田文也并没有过于惊讶。  看了眼仍然不打算开口的田文,郭老爷继续说道“县衙的意思,是想将此事转让给河州府接手,你们甚至都不打算追捕”  介于文延庆的特殊身份,以及南县衙门如今的能力,这样处理是最稳当的,郭老爷能猜到,田文也并未感到意外。  田文不明白的是,郭老爷说这些想干什么。  “那份公文,如今就在你身上吧!”郭老爷突然说道。  田文悚然一惊,难以置信道“郭老爷是想要这公文?”  见对方点头,田文却笑了“郭老爷,你要这一张纸有何用,若真想要,我回头请徐大人多写几份送与你,你要是怕凑不够数,我身上这副也给你又何妨”  反正回头还可以叫徐主薄重写一份。  郭老爷笑而不语,接着说道“我昨夜已经派人到了那几个目击者家中,送上了足够的财物”  田文突然想起,唐意昨夜也曾将那些亲眼目睹文延庆杀妻的人纠集到一起,原以为他是要收集口供,如今回想起来,唐意的意图,大概也是为了封口。  哪怕不是为了巴结郭家,是为了县衙,他也想要这么干,就像当初的小武一样,一切都是为了南县的安定。  新科状元杀妻,传出去,可不是小事。  只是后来文延庆来了一出当众认罪,这些后手就都没有了作用。  而郭老爷这种慢人一步的封口,让田文忍不住嘲讽道“郭老爷,若要封口,昨晚大可以赶早,事后封口,又有何用?”  郭老爷微微一笑,说道“人性善猜疑,当时我若是派人到场,只怕也没有任何作用”  田文继续笑道“那事后就有作用了?”  郭老爷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田文突然就笑不出来了,郭老爷不像开玩笑,更不像傻子,他这么做,必然有着自己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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