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几日,皇上身体慢慢恢复,荣华夫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皇上让荣华夫人回去歇息,等人走了,他让黄章将住持请进来。
黄章领命而去,没过多久,穿着一身袈裟的住持被请了进来。
皇上看着住持,双目赤红,“朕最后问你,朕这辈子会有几个儿子?”
住持念了声佛号,皇上心头涌起一股怒气,正要发火,却听外面急急忙忙跑进来一宫人,进了殿内便是一顿猛磕,“皇上?”
黄章上前冷叱,“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那宫人瑟瑟发抖,匍匐在地上像根软骨头,只知道喘息,连半个字都吐不出。
皇上心烦意乱,挥了挥手,“拖下去。”
黄章刚要叫人,却听那宫人终于张了嘴,鼻涕眼泪横流,“皇…皇上,大皇子他……”
黄章心一跳,却听皇上拍着床帮,冷冷质问,“大皇子怎么了?”
说完,又咳嗽起来,黄章赶紧过去扶皇上,却被他一把推开。
黄章瞧着心惊胆战,问那宫人,“大皇子怎么了?你快说话呀?”
“大皇子,他…昨天吃了一颗荔枝卡住喉咙,没了……”
皇上只觉得血液从四肢发疯似的往脑袋冲,像有什么东西压着,整个人快要破裂了,一口鲜血喷出,明黄色的身影缓缓倒在床上。
黄章脸色骤然大变,先一步扶住皇上,冲外面喊,“太医!太医!”
宫内乱作一团,宫外也不安分。
林满堂站在书房里不停转圈圈,他对面坐着几个幕僚也都很急切,“大人,皇上已经好几日没上朝了,您要不要递折子进宫见见皇上?”
林满堂挥手,“早就递了,被内阁打下来了。”
他背着手,有些忧心忡忡,“皇上好端端的,怎么会病了呢?”
文青摇着扇子,“皇上正当壮年,只是一场风寒,应该没事的。”
谁能想到呢,初秋的天竟还能得风寒。
就在这时,庄文急急忙忙从外面冲进来,他这些天守在宫门口等消息。
进了书房,他示意下人离远些,反手将门关上。
众人见他如此郑重,心头涌起一种不好的预感,林满堂急切问道,“皇上怎么了?”
庄文喘息几声,“大皇子夭折了。皇上病情加重。内阁已经被叫到宫里了。”顿了顿,他又补充,“尉迟大人也去了。就是他的下人偷偷告诉我这一消息的。”
林满堂呆若木鸡,一屁股坐在地上,他不禁拍了下自己的乌鸦嘴,他前几日不过是随口一说,这怎么还成真了呢?
文青和陆正则对视一眼,只觉得眼前不妙。
朝堂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现在文武百官也都在皇上掌握之中,怎么偏偏皇上在子嗣上这么困难呢?
刚选完秀,后宫一堆女人,可就是没人能给皇上添个子嗣。
没有子嗣,大臣自然而然会分为几派,朝堂必定再次不稳。
等皇上百年之后,皇帝换人座,大人官运未必能有现在这么好,文青忧心忡忡,“这可怎么办?”。
林满堂摆手,“没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只要尽好本分就成。”
又过几日,皇上终于再次醒来。
稍微精神些,又将护国住持叫过来,旧事重提。
护国住持依旧只念佛号,不肯回答。
皇上忍无可忍,“好,朕不逼你,朕且问你,李天应在哪里?”
护国住持面色一变,皇上想找李天应,以那人的性子势必会再泄密。
连最后一个位子也没了,皇上心中怒火可想而知,“你若不说,朕可以让护国寺成为良国第一大寺,自然也可以让它消失不见。”
佛教之所以能够成为第一大教最根本的原因是它得到朝廷支持。如果皇帝都不支持它,那护国寺几百年基业必将毁于一旦。
护国住持念了一声佛号,“施主问又能如何?有些事还是随其自然比较好,强行逆转只会让局面更加糟糕。”
皇上听他话里意有所指,“你是说朕不能有子嗣?”
护国住持垂眸不语。
“朕也不让你告诉我李天应具体位置,朕且问你,他是否还在京城?至少能不能找到他,就看天意了。”
护国住持敲了几下木鱼,终于吐口,“李施主还在京城。”
皇上挥了挥手,黄章将护国住持请出去。
没过多久,萧定安被请到殿内。
他行完礼,打量皇上脸色,暗暗松了一口气,“皇上气色还有些不好,需要好生歇息才是。您有什么事尽管让底下人来做。”
皇上脸色稍缓,冲他招了招手。
萧定安迈步上前,皇上握住他的手,“朕要找到李天应。你将京城全面戒严,务必将此人找出来。”
萧定安猛然抬头,“外面人心惶惶,再将京城戒严只会让百姓更加胆战心惊。”
皇上抬手,眸间闪过一丝冷意,“无碍。朕被刺客下毒,你只需找到刺客便是。”
萧定安领命而去。
他走后没多久,荣华夫人端着亲自熬的药进来,责备道,“你这病刚有起色,怎么又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