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里,萧定安上前行礼,“皇上万安。”
皇上头也不抬,说了平身,便招呼他过来,“前几天阿娘说你要去林家提亲,怎么这会子还没个动静?”
萧定安抿了抿嘴,他也想啊,可晓晓说她爹正在准备会试,要是他上门提亲,扰乱她爹心绪,回头再中不了进士,他就成了罪魁祸首。左右会试也没几日,就等等吧。
萧定安便把晓晓之前诓骗她爹的事说了。
皇上搁笔,忍俊不禁,“小丫头可真敢说啊。状元!可我记得她爹那举人好像还是破格录用的吧?”
萧定安点头,“是,因为稻田养鱼之事被录用的。”
六年前,稻田养鱼被用到江南,经过两季试验,稻田养鱼之事确实管用。也为江南百姓添了两成收入。
每到稻收季节,皇庄也会上献上稻花鱼,滋味着实不错。
这也是皇上将林满堂从正七品县令升至从四品知府的主要原因。
皇上对状元一事不在意,状元只是名头好听,真正能不能成为栋梁之才,得在官场打磨几年方能知晓。
皇上有些为难,该如何给林满堂安排官位,他斜睨表弟一眼,“你说朕该如何安排你未来岳丈的官位?”
萧定安是武官,与皇上再如何亲厚,也不敢越这一步,当下就摇头,“您要说武官,微臣还能出点主意,文官职位,实不敢乱言。”
皇上也没勉强他,与他闲话家常般,“之前朕想招他进京当个户部侍郎,可前几日,翻了他在云南府干的事,朕却是不敢了。”
萧定安疑惑地看着他。
皇上见他懵懂,指着他鼻子骂,“你跟朕装?难不成你不知晓他在云南府免费开办学堂、免费铺路么?”
免费铺路就不说了。林满堂开的水泥厂,赚的钱全部用来铺路,四年下来,一文没赚。可免费学堂却烧了许多钱。
萧定安点头,“微臣知道,但微臣也没当过文官,不知道办这两样事要花多少钱啊。”
皇上微微一怔,细细一想,倒也有些道理。
他之前看过暗卫的密报,虽也知晓他干了这两件事,但要不是翻了账本,他怎么也想不到,林满堂居然敢花那么多钱。
“你知道吗?光一个县,他就拨了一万两。”皇上气得咬牙,“云南府共有一百多个县,开办学堂所用的书本费,他就撒了一百万两。胆子肥的他。”
萧定安这会子是真的惊讶了,国公府全部家当加在一起,也就几百万两。
他岳父只在云南府干了四年就花了一百万两,这也太……
萧定安生怕皇上拿他未来岳父开刀,努力替岳父辩驳,“会不会有什么误会,比如底下官员虚报?”
哪怕岳父失职没管住下属,也总比直接将钱花了好啊。皇上花钱都抠抠唆唆的呢,他岳父到底哪来那么大胆子将这么多钱全花了。
皇上摆手,“朕没误会他。朕瞧过,每一张单子都有他的印章和签名。”
萧定安额头滴汗,表哥是想治岳父的罪吗?
他绞尽脑汁替岳父开罪,“皇上,他哪来那么多钱啊?”
他就算没当过文官,也知晓府衙是不可能有这么多钱的。
皇上啧啧,“他运气好呗。他前上峰是吏部侍郎,那就是个胆小怕事的。不贪财,为人又抠,待在云南府当了十几年知府,攒的家当全留下了,后来云南府又发现一座金矿,他软磨硬泡要了一成过去,朕就给了。嘿,谁能想到呢,竟有一百万两之多。良国每年赋税加起来也才五百万两,朕花一文,户部侍郎就跪地上磕三天三夜。朕这皇帝当得还没个知府敞亮。”
人家那才是土皇帝呢。底下人全听他的。可自己呢?说是皇帝,可你见过哪个皇帝要花钱,底下一堆大臣拦着的?
萧定安拍了个马屁,“所以皇上不选他当户部侍郎是对的。”
当户部侍郎头一件事就是要捂紧钱袋子。皇上要花钱都得拦着。要不然钱袋子没钱,这官就成了空壳子。
皇上指着他笑骂,“为了讨个媳妇,你竟也会寻朕开心了。朕可不吃你这套。”
萧定安小麦色的皮肤微微发红,眼巴巴看着皇上,“他也是一片好心,云南府那边不重视读书,开办免费学堂也是为了给百姓启蒙。”
“他是办了好事。”皇上气道,“可花的都是朕的银子。云南府的百姓还传出歌谣,说他是青天大老爷。”
青天?萧定安心里一个咯噔,忙道,“百姓称他是青天大老爷,说明他是贤臣,只有明君才有贤臣相伴,臣弟恭喜皇上,得了良臣。”
皇上抽了抽嘴角,还真是能屈能伸啊。
他背着手,站起身,示意萧定安退下,“你的婚事,朕要重新考虑。”
萧定安心里一紧,“皇上……”
皇上抬手,“出去!”
萧定安咬牙退出去,却没出宫,递牌子去了后宫求见荣华夫人。
荣华夫人见这个点,侄子居然来了,赶紧让宫女将人请进来。
宫女便领着大皇子出去。自打沈贵妃没了,大皇子就被荣华夫人抚养。
当初秦明珠也怀有身孕,可惜生下来是个公主。这大皇子依旧是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