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事,在林卡把头看来,便如一场幻梦一样的神奇。
他、天匠人纳达,已经原本应该被扶棺“出殡”的宁先生,三人从乌知河的一条支流一路东行,经白鹭口出海后转入仙匀城北部的塘子口。
贺岳家要造反司马烨,大军和船都调拨到南江附近,北部码头除了仙匀城之外,余下不甚要紧的都撤了防守,塘子口这种鸟不拉屎的小城,在一次收缩防守之时就被直接放弃了。
既然是空出来的无主之地哪还有什么好客气的?边军很自然地占领了。
得了塘子口之后,中原世家监视白鹭口的眼线被彻底拔除,塘子口内湾勾连青牛江,算是青牛江在北段的入海口,交通十分便利。
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三人组驾驶着蒸汽船悄无声息地进入了青牛江。
从青牛江开始,他们就已经进入中原势力的范畴。虽然最近世家都忙着围攻鼎丰城,无暇顾及其他地方的情况,可也保不齐有哪个倒霉的正好路过,发现了他们这船的古怪。
为了隐藏踪迹,宁非也做了不少准备。
他用巨大的帆布将半开放的机棚和炮口都遮盖了起来,停止蒸汽机的运作,还假模假样地插了一根临时桅杆,看上去就和一艘普通的乌篷船也没甚区别。
“为什么要这样?”
林卡抓了抓头。
东胡人都是直性子,有想不通的地方就忍不住想问,从来不知道委婉为何物。
“宁先生,你想报仇,有的是人可以替你效劳,你为什么要冒着这样大的风险亲自过来?”
这船里装载的“货物”,他这个做船把头的看得清除,除了必要的食物和水,剩下的便是黑色的炮弹和不知名的铁件。
具体什么用处不知道,但从船身的吃水量来看,这些都是了不得的“硬货”。
尤其是那些炮弹,算下来打沉三四艘中型木船足够,但要挑战陆家的船队还是不可能,毕竟南江口停泊的都是楼船和海战船,船体大多包裹了牛皮或是铁甲,比普通的货船要坚固许多。
林卡以前也在中原人的船上做过活计,对陆家的情况也有所了解。他忍不住劝宁非道。
“宁先生,你们中原人不是
讲,不要用鸡子去砸石头吗?咱们这船虽然又快又稳,可毕竟只有三个人,对上陆家那些战船是不可能打赢的。”
“你若想要报仇,我们可以回南石城,召集部族大军,咱们和那些人干一架……”
林卡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天匠人纳达打断了。
“我说你烦不烦!”
他朝着林卡呲了呲牙。
“你怂了就直说,我陪着矩子一道便是,用不着你在这啰嗦!”
“矩子要真想出兵,人家封大公子直接动手了,哪还用得着你回东胡找人!”
他这话说得不甚友好,气得林卡差点想要挥拳头打人。
只是等他稍微冷静下来,竟然觉得天匠人这话说得有道理。宁先生与边军将军的关系不一般,他想动手自然有的是人替他做,根本不需要他林卡出头。
可,这是为什么呢?
见他想不通,宁非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地抛出一句话。
“自己的仇,自然还是自己报来得痛快啊。”
虽然酒楼包厢里那次刺杀是他自导自演的,血也是用了城中食间贡献的鸡血包,但陆时己暗遣死士,有意用毒针杀他也是事实。
那日抓到的几名死士,几乎人人身上都带着毒针手1弩不说,标配还包括天火雷和火油瓶!陆时己这是把压箱底的宝贝都掏了出来,生怕单打独斗让他走脱,一口气派了五个人过来打保卫战,就算杀不掉他也得搞他个毁容伤残,想他下黄泉的心情不可谓不真诚。
这样的兄弟情,宁锯子自觉不能辜负。
他自问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轻易也不会被激怒。但陆家兄弟这件事做得实在不地道,一奶同胞的双生兄弟可是比世界上任何人都亲近的人,不好好利用起来收割一批韭菜共赢,反而在没见面前就要下狠手杀戮,真心是半点亲情都不讲。
更别说,陆时己原本就占尽便宜,是踩着原生的痛苦一路成就的人生。现在受害人还没说什么,他这个既得利益者反而要抢先发难,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如此,逼得宁锯子只能展开恶意竞争。
但他无意与把头和天匠人多说,只摸了摸鼻子,选了一个相对更不合理的理由。
“承压锅炉造好了,也适当做了小型化,我们
总要试用看看。”
他顿了顿,细白的手指拂过船头的火炮。
“这台蒸汽机的设计功率是足以支撑我们行船和发炮的,但究竟能不能真的达到效果,还要实际试验才知道。”
“陆家纵横南江百年,我们这点人势单力孤,自然不能去自寻死路。”
“陆时己现在人在江北,拿下鼎丰城也就是这一两日的事,陆家的船队忙着给他送补给,多半也想不到有人会过来来找茬,咱们这艘小船还不在人家眼中。”
“陆时己拿下鼎丰城,算是立下大功,他在南江北岸的任务就算完成了。身为陆家继承人,他必然不可能在鼎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