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8 章(1 / 3)

打定了主意的桂枝踌躇满志,仿佛布坊管事的大位已经尽在手中。

抱着这样的念头,桂枝这一路走得很稳,也不在乎日头已经高高升起,时不时还要停下来休息一下。

等她赶到石沱岭的时候,用工考核早就开始了。来应征的大小娘子们排着长长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村口有穿着西海服饰的壮汉维持秩序。

来得早的已经拿到了上工牌,被婉拒的只能黯然离场,人群依次缓慢移动。

桂枝站在队尾,越等越没有耐心。

她不是没想过走捷径,也曾找到西海护卫言明自己的阿姊是布坊掌事,要求特殊待遇。

然而那些人就像是木头一样,不管她说什么都无动于衷,坚持要她回去排队等候考核。

“我阿姊是李琼枝,她是你们织布坊的管事,我是她亲妹子!”

桂枝恼怒道。

“你若是不信,便去布坊把李琼枝叫出来,她能说清楚!”

“不行。”

那胡人护卫摇头。

“你说的那个人我不认识,也没听过。进布坊上工都要经过考核,谁都不能破例。”

听他这样说,桂枝觉得脸上挂不住,在心里暗骂琼枝那个聋子吹牛。

屁大点的小管事,让亲妹子半点力都借不上,有什么用处!

捷径是走不了了,只能耐着性子排队考核。

好在“西海人”的考核的速度非常快,一个时辰之后便轮到她进考场。桂枝整理了一下衣服,拿出自己最好看的步态走了进去,自觉在一众土丫头中鹤立鸡群。

事实上,她也的确是个脑子灵活的姑娘,即便没有搬出琼枝的名头,也顺利通过了考试。

只是到了身份核查的时候,桂枝被同村的春鸯嫂子认了出来。

春鸯嫂子是王婶子的守寡儿媳,之前与琼枝都是第一批考入织布坊做工,在墨宗坞堡学习了一个月,人变得更加精干爽利了。

她一见是桂枝,微微眯起眼,脸上露出几分惊讶。

“是桂枝吧?你不是才刚嫁人了么?”

“啊,是啊,春鸯嫂子。”

桂枝无来由地有点慌乱。

眼前的春鸯,和她之前见过的那个沉默寡言,满脸苦相的女人完全不一样。不但面容白净修理,眼神还特别尖利,看得桂枝心中发虚。

但她还是大着胆子回应道。

“我听阿姊说布坊做工很赚钱,我也想来干活,好贴补贴补家用。”

“可是你才刚成亲不久吧?你公婆知道吗?你男人跟着过来了吗?”

春鸯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神情也越发严肃。

不是她多心,这西海布越是畅销,眼红她们织布坊的人就越多。坊主曾经跟她们讲过许多次,一定要小心外面打坏主意的人。有些心怀不轨的坏蛋,见到织布坊的生意红火,就会想方设法地破坏,偷她们的织布法和机器,搅乱织布坊的秩序。

大家在九凌湖过得好好的,有工上,有钱赚,娃还有地方读书识字,这些都是墨宗,都是矩子给的机会!要是布坊没了、墨宗倒了、九凌湖城毁了,不但大家没地方干活,娃也不能再上学房长见识!

春鸯的儿子已经在初小班念了大半年,刚刚通过考试转入小班,成绩是一等一的好。教员说那孩子聪明又知道努力,将来会有大造化,春鸯为了儿子也得把织布坊守住!

是以在她负责的身份核查关节,每个细节都会被关注,今天一上午已经晒出了三个有问题的,面对本村的李桂枝,春鸯也没有半分放水的意思。

尤其听说她是自己过来的,春鸯的眼神就更冷凝了。

桂枝刚嫁出去不久,还是个新媳妇,按说她婆家不大可能让她出来做工。

从杨李村到石沱坡,这段路可不算近了,桂枝一个年轻娘子孤身前来,这事情本身就透着蹊跷。

织布坊的活计火了之后,有坏心的人也趁机作乱,时不时就会给织布坊泼脏水。说布坊诱拐年轻娘子啊,说布坊是个暗娼楼子啊,总之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好在坊里招人不拘年纪,好些婶子伯娘也能入坊做工,一来二去这流言就散了。

但萍花坊主却从没放松过一刻,每次开会都要强调规矩,还拿当初定安城里的铺子闹细作的事给大家加深印象,让大家时刻警觉。

春鸯这辈子最佩服的女人都在九凌城,萍花坊主就是其中之一。

这小娘子年纪虽然不大,但敢想敢做脑子还灵,把个织布坊经营的滴水不漏。

萍花的话,春鸯是牢牢记在心上的。萍花要她们招工的时候反复确认这些女工是否自愿,还要父母或是公婆签字画押,那便是为了防着有人拿诱拐良妇做引子,栽赃陷害织布坊。

桂枝的公婆和男人都没来,若是贸然收她进坊,有朝一日她男人打上门说布坊抢人要见官,那便谁也说不清楚了。

“不行,不能收。”

春鸯在桂枝的名字上画了一个“X”。

“进布坊做工是要签字画押的,不是要你卖身为奴,而是佐证你自愿进坊,你家人也都同意,免得以后麻烦。”

“你就自己一个人,我不能让你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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