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照例路过山洞,柳铁走在最前面,刚进山洞就被自家师傅堵了个正着。
矮瘦的中年人一蹦三尺高,照着大徒弟的脸就狠扇了一巴掌。
“你个混球,吃个饭也能给老子惹出事来!矩子也是你能顶嘴的!”
“赶紧滚回铁炉前给老子罚跪,不跪满三炉不能起来!”
别看木东来骂的厉害,本意还是护着自家徒弟的。
他抢在宁非之前惩戒柳铁,看在他身为三老之一的面子上,宁非也不好再说什么,说不定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柳铁顶撞矩子,严格说起来是犯了宗门大忌,若宁非真要不依不饶,开除宗籍都有可能。
这徒弟是他一手教出来的,虽然择主的时候败了,但这么多年师徒感情可不是假的,他舍不得这孩子就这样被赶走。
可柳铁的性情他最知道,为人暴躁耿直,虽然没有坏心思,但却容易走牛角尖。
柳老头上山的时候他也去劝过,但老头和孙子一个脾气,哪里是能听得进话的人。木东来当时就觉得柳铁惹祸。
可还没等他想出解决的法子,他就听说柳铁带着新任矩子上了牛背山,吓得他当时差点没厥过去。
这孩子,咋就那么傻呢!
木东来气得胸口生疼,强憋着一口恶气跟着大部队进洞寻人。
结果找了一溜十三招,连个人影都没看到。柳铁加宁非,连着几个上山的老人齐齐失踪,很难不让人想到一些可怕的事情。
木东来的手都抖了,就在这种惊恐的气氛中生生挨了两个时辰,好容易盼到了徒弟出现。
所以这一巴掌夹杂着满心的怒气,可是一丁点都没有手下留情。木东来是打铁师傅出身,手劲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柳铁直接被他打飞到一边,怀中死死抱着的土豆散落一地。
他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得脸上的生疼,连滚带爬去捡地上的土豆,一边捡还一边嘟囔。
“师傅你要打也看个时候啊,磕坏了土豆明年会影响产量,可不能不会过日子!”
“啥?!”
木东来被徒弟气笑了。
他本来就没看清地上滚的都是什么,忽然被闯了大祸的徒弟顶嘴,木东来心里的油锅直接就被点燃。
“你他娘的还有理了?哪捡的破烂宝贝似的,看老子不揍你!”
说着,他就伸脚去踢地上的土豆,腿刚抬起来,就被几声大喝吓住了动作。
“住手!”
“别动!”
“小兔崽子你敢!”
最后一声是个老太太喊的,就是那个会育种的秋婆婆。
老太太将怀里的土豆放在地上,踱着灵巧的小碎步到木东来近前,伸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那姿势,和刚才扇柳铁一模一样。
木东来懵了。
“三姨?你打我干啥?”
秋婆婆恨铁不成钢。
“打的就是你个狗崽子,出息了你啊,还敢糟蹋粮食了!”
木东来捂脸:“三姨,我啥时候糟蹋粮食了?”
他顿了顿,一脸委屈地说道,“再说咱宗门哪还有粮食能糟蹋啊?”
“这不就是!”
秋婆婆气得直掐他胳膊。
“你要踹的这些就是矩子给咱预备的新粮,我们几个老的一路生怕给磕着碰着,你可倒好……”
一听说“新粮”两个字,木东来的眼神立刻转移到土豆上。
“咋?这灰扑扑的玩意能吃?”
“能吃!可好吃哩!”
秋婆婆不搭理侄子了,她和柳铁一起把地上散落的土豆捡起来,小心地查看表皮受损情况。
那郑重的程度,堪比操作危险品的实验员。
山洞众人看得一头雾水,好在谢增发现了走在最后的宁非,一连声的迎了过去。
众人也一并跟上,看到宁非安然无恙,三老的心中都放下了一块大石。
然后才有心情问起事情的起末。
宁非便把过程讲了一遍,刚说到土豆田,三老的眼神就开始发亮了。
“矩……矩子,你是说,有块地上长得都是能吃的粮食?”
鱼老小心翼翼、结结巴巴地确认了一句。
“是的。”
宁非点头。
“有很多很多粮食,足够宗门所有人吃?”
这次是谢增,他一手抓着一颗土豆,像是捧着什么宝贝。
宁非回忆了一下土豆田的规模,在心中迅速估算了一个产量,然后点头。
“吃饱不敢说,但维持生活应该不难。”
“足够了!那就足够了!能让大家活下去就够了!”
木东来眼眶发红,一边念叨一边从徒弟怀里挖出两颗土豆,大嘴咧到耳根,也不知道是想哭还是想笑。
宁非把关于土豆的安排和三老说了一遍,三人一边听一边点头,连声说听凭他做主。
回到坞堡的时候,太阳已经开始西沉。
夕阳下的小城很安静,只有食间的烟囱还冒着一些烟火气,余下都是一片死寂。
可是很快,这死水一样的寂静被钟声打破了。
这次的敲钟人是木东来,他拿出打铁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