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进入腊月,天寒地冻, 砖窑厂处于半休工状态。
砖窑厂有商宗慧、姜兴磊等人, 姜琳不用天天去,她白天就去育红班那里管自己学习, 还能看闫润芝等人绣花。
现在程蕴之很忙,程福贵被抓程福万被撤职以后,整个水槐村就好似卸掉个大枷锁一样,社员们再也没有顾虑, 连从来不走动的都跑来跟程蕴之和闫润芝表达祝贺之情。
虽然这里面有诸多小心思, 程蕴之自然也不会计较那么清楚。他本就是个不爱纷争的,又经过这些年的风雨, 自然更加渴望安静。
差不多的, 都能过去。
程家的展览室正式开始, 县文化馆开始整理誊录当年的一些事件,找当地人口述等等。他们推选程蕴之当上展览室的室长,由他负责配合文化馆工作帮忙誊录编纂等。
所以,育红班有时候要姜琳帮忙带孩子们。
这日太阳西斜, 估摸不到四点, 但是教室里已经黑乎乎的, 姜琳给孩子们下了课,让他们玩一会儿便回家。
孩子们都围住大宝小宝, “讲故事啦!”
姜琳去外面找文生, 就见他坐在墙根下, 正专注地磨那把剑。
外面北风卷着落叶, 打着旋带着呜呜的声音,卷到他身边却偃旗息鼓,安安静静的。
“文生,你磨它干嘛,磨坏会生锈的。”
“我看家里菜刀镰刀都要磨一磨,我也磨一磨。”文生并不觉得姜琳说剑会磨坏有什么问题,但是他也有另外的理由来辩论。
姜琳凑上前看了看,要磨出刀刃来还早呢,不过铁杵都能磨成针,她也怕他太有毅力便让他打消磨剑的念头。她笑道:“文生,你最近咋不喜欢和娘说话了呢?你有心事?”
自从那日她被狗吓着,他看起来大一些也有不同。更懂事,却有些沉默,不和孩子一样嘻嘻哈哈有什么说什么,有时候还会闷在一边发呆,一副有心事的样子。
他这样的情况会有心事吗?姜琳不敢大意,毕竟他不是正常的孩子长大,他本身是一个12岁的少年精神错乱了将近三十年。她不能不仔细小心,观察几天以后决定当面问问。
文生低垂了眼睫,看着手里的剑,磨了两下,摇摇头。
姜琳看他这样,更不信,不过问他他不肯说,有点固执啊。
她换了个策略,“你看,你有事情不和娘说,你是不是不想和娘好了啊?”
文生忙摇头:“当然不是的。”他咽了口唾沫,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脸颊染上一抹红晕,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娘,我为什么长胡子啊?大宝小宝都不长的。”
姜琳:“……”他以前都没问过,怎么突然留意胡子了?
文生心里纠结着,不只是脸上长胡子,咯吱窝也长,还有羞羞的地方也长,这是为什么呢?
大宝小宝都不长的。
姜琳:……我为什么要问?早知道让程如山问他多好。
她笑道:“这是正常的,说明你长大了啊。你不是觉得自己长大了吗?长大除了个子高,吃饭多,还有一个标志就是这些啊。”
他抬手摸摸姜琳的脸,滑滑嫩嫩的,“娘就没有!”
姜琳只好给他科普一下男女的区别。
文生似懂非懂,“我和爷爷、爹、大宝小宝一样是男的,有胡子,娘和嫲嫲是女的,没有。”
姜琳赞许地点点头,“是的。”这方面他似乎还不如大宝小宝认知正确,尽管他眼神沉静表情认真,姜琳还是用对孩子的方式给他科普一下。
文生表示自己懂了,长大就会这样,大宝小宝也会的。
姜琳:“等你爹回来,你问问他,他可以告诉你更多。”
文生:“好的。”表情都轻松许多。
这时候,外面传来刘红花和一个女人的声音。
刘红花特别热情:“妹妹你可有年头没回来。”
那女人叹了口气:“这嫁了人家,哪里还能自由?出来一趟又远,这要不是好说歹说,俺婆婆也不能放我出来呢。”
姜琳听着对女人没有丁点印象,但是脑子一转就知道是谁。
这是程如海他亲妹妹,程如山他同父异母的姐姐啊。
这个姐姐叫程香兰,比程如海小两岁,没有继承程家男人的好样貌,厚嘴唇扁平鼻随舅舅,但是看着模样周正自有一股憨厚气质。当年程如海结婚,闫润芝想让她也定个亲要彩礼帮衬一下哥哥,她却以自己还小不想嫁人为由拒绝。结果等程如海一结婚,程香兰没俩月也找了对象,自己谈得妥妥的,还跟闫润芝说得好听“我也不要家里给嫁妆”,然后火速嫁走。
嫁人以后,程香兰再也没有回来过。
这些事儿是闲聊的时候,姜琳问闫润芝家里情况,说起那个大姑姐,闫润芝不想说,商老婆子告诉她的。
听那姑嫂俩说得热乎乎的,姜琳没理睬,继续和文生说话。
刘红花和程香兰已经走过来,看到她和文生头对头在那里说话,撇了一下嘴,给程香兰道:“这是你弟媳妇,那是大爷家哥哥。”
程香兰惊讶地看着姜琳和文生,一脸的愕然,“你俩——”
姜琳和文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