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邺手搭在藤椅上,慢慢揭下她盖在脸上的帕子。
穿过繁花枝叶的阳光落在脸上,甚是刺眼,半梦半醒的明苒闭着眼,蹙着眉。
荀邺静静地看着,指尖落在她白里透红的脸颊上,重重一捏。
“哎哟!”
明苒猛地睁开眼,对上的就是那双清润平静的眸子,“陛、陛下?!”
荀邺松开手,微扬着唇角,似笑非笑。
明苒眨眨眼,理着裙子站起身来,拉开距离请安,“陛下怎么过来了?”
荀邺没作声,撩袍子坐在她的藤椅上,招了招手,指着旁边的梅花凳叫她坐下,温声道:“苒卿今日心情好似不错。”
明苒敛裙啊了一声,干笑回道:“还好,还好。”
荀邺抬了抬胳膊,修长的手指顺过她脸颊边散下的一缕长发,捻下两片桃花。
花瓣落在衣袍上,打了个旋儿,飘在地上。
明苒弯唇,冲他笑着。
他直起身,摸了摸她的头,指尖轻抚过她的额角,轻叹道:“苒卿啊。”
明苒轻嗯,应声回道:“怎么了陛下?”
他脸上苍白清隽,声音轻柔,“有些话是不能随便与人说的。”
这话没头没尾的,明苒疑惑不解,她本想开口问上一问,犹犹豫豫间又把话咽回去了。
临近午时,正是阳光大好的时候,两人坐在花架下,一时安寂。
…………
告白六十六次的任务因为照青被派去宁王府暂时搁置,七七没催,明苒也就暂时没有管它。
程氏递了牌子,说是三日后要进宫来一趟,韩贵妃那里二话不说就允了,明苒跟青丛几个嘱咐过一声,也没大放在心上。
明苒再次进入游戏是在两天后的一个晚上。
照青在宁王府接受了两个日夜的荼毒,黑眼圈重得不行,抱剑站在树上,神色有些萎靡。
黑夜里,明苒站在西殿死角的栏杆柱子上,远远望着那棵老树,她知道,照青现在就在那里。
照青也发现了她。
上次事发突然,分得也快,两人都没来得及细说两句。
照青在宁王府念着那日的事情,思来想去,翻来覆去的,觉得很有必要和映风这个死丫头“好好谈谈”。
他当然不会觉得映风嘴里说的中意是真的中意,毕竟,他真没觉得他俩之间有点儿什么。
照青从树上下来,鬼魅般的身影飘忽过来。
明苒眼睛一亮。
她正发愁怎么找个单独相处的时间告白呢,没想到这人这么上道自己飞过来了。
照青落在下面,明苒站在栏杆柱上,居高临下,还没待他开口,先声夺人。
“今晚的夜空真美,难道不是吗?”
照青愣望了望天,上头黑漆漆的一片,零落着几颗星星,啥都看不见。
还未来得及问候她眼睛,她抬着胳膊转了转手里的长剑,黑鞘长剑在手上转着圈儿,呼啦呼啦地带起风声。
很是威风有气势的样子。
她板着脸,一本正经,
“你更是过分地令人着迷。”
“今天的我好像比昨天更中意你了。”
“要在一起吗?我现在就可以满足你。”
照青:“……我错了。”你这不是中风,你这是中邪啊!
明苒摇摇头,“爱情里没有对错。”
照青:“……”
“呵……呵。”
冷淡的呵呵声,惊醒了停栖在墙角上的鸟雀,黑夜里瞧不见它起飞的声音,却能清晰地听见展翅掠起的声音。
明苒一怔,有些僵硬地转过头,已经熄灭的六角宫灯下,绀青长袍,虽瞧不大分明,但往他边儿上一看圆滚滚的一坨,不用想都知道那是皇宫里最富态的王公公。
和王公公站在一起的,除了应该在紫宸殿看书批奏折的那位,还能有谁?
明苒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给跪了,皇帝这种生物,简直堪比班主任,神出鬼没吓死个人。
同样不好的还有缩在墙角,刚刚从宁王府调回来的照青,倒吸一口气。
大姐!我照青哪儿得罪你了?看在我们曾经一起上刀山下火海的份儿上,你直说啊!
这是人干的事儿吗?啊!
明苒:“……实在是对、对不住啊。”
说到这儿,她蓦然停住,突然福至心灵,嘴皮一溜,见缝插针地开始她的三次告白,“为表歉意,死崽,以身相许怎么样?”
照青:“!!”死丫头,你疯了吧你!
台阶上的荀邺扯了扯嘴角,没理会那两人,扭过头,边走边与王贤海说话,声音不小,“走,去扶云殿,朕突然想找明婕妤说说话。”
明苒:“……?!”唉,等等,你的婕妤还没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