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无坷抬头那瞬间发现沈屹西也看到了她。
他手插兜里靠在门板上。
不像以前任何次的,他眼底除了冷静就是漠然。
这次他微蹙了下眉头,眼里有了点儿其他的东西在。
那点儿东西说不清道不明,像是探究,又或者是其他。
但这点意外仅仅在秒间,很快就消失无影踪。
陈安宁扑腾着两条小短腿跑了过去。
她跑起来和别的孩子不太样。
沈屹西靠门边儿上,也没让她停下来,让她自己跑。
路无坷只坐在沙发那儿看着。
她当然不会真傻到相信五岁半的陈安宁是沈屹西女儿。
五岁半,这孩子得在他们在起那会儿就生了。
别的路无坷可能不知道,但沈屹西有分寸这点她比谁都清楚。
陈安宁这小孩儿看到他明显很高兴,跟个小矮瓜似的,咚咚咚跑到了他面前挂到了他腿上。
沈屹西垂了眼皮,动了动腿。
没几斤的小孩儿也跟着动。
“小矮瓜,你奶奶来了。”
陈安宁听了这话压根不怕,抱着他腿仰头看他:“我要荡秋千。”
陈安宁很喜欢挂沈屹西腿上,以前沈屹西有事没事就把她晃荡通。
他开始瞎扯:“你现在胖了,我荡不动了。”
陈安宁这小孩儿很好骗,小手拍了拍自己肉嘟嘟的小脸。
软软的。
她真的胖了。
所以乖乖地从沈屹西身上下来了。
沈屹西觉得好笑,蹲下身瞧她,两条胳膊挂在腿上,平视她用大人的方式跟她对话。
“今天身上穿这么点儿还冷不?”
她摇头,因为发烧奶奶在舞蹈服里给她穿了好多衣服,她好热。
她指指肚子:“是肚子痛痛。”
沈屹西微皱眉,肠痉挛这孩子居然没哭。
他问:“现在还痛?”
她又摇头了,声音脆生生的,音调拖拉的:“不痛了,老师倒了热水给我喝了~”
舞蹈教室里空旷安静,那头的路无坷也听到了这话。
沈屹西原本看着小孩儿,提了眼角。
路无坷还是原来那样子坐在沙发上。
她穿着黑色纯棉的t恤,柔绵的布料裹着她纤细腰肢。
脚上穿着舞蹈鞋,两条腿放松地搭在地面上。
沈屹西看过来的时候她也在看着他。
没有回避,就那样看着。
但里头没有看旧情人的意思在,前任这种东西,除开真正的念念不忘,到头来不是用来厌恶就是用来释怀的。
这三种情绪路无坷眼里却样也没有。
回来会所聚会那次见到,是她情绪最外露的次,之后她基本没再有过很大的情绪波动。
饶是上次在医院,她情绪也没能收到百分百。
有时候比看陌生人还要冷漠的冷淡,反倒会用力过猛,有些压抑的情绪会偷跑出来。
但这次她眼里单单只有看学生家长的那种意味在。
拿捏得当的,平和冷静的。
在外头几年长本事了。
沈屹西这人自然也不相上下,头都没转下,视线晃了下又回到陈安宁这个小孩儿脸上。
小孩儿这种生物很可爱,好像有个漂亮老师都是学校送给她们的礼物似的。
陈安宁笑起来婴儿肥肉肉的,跟沈屹西说:“跟你缩哦,我们新来的老师好漂亮。”
沈屹西:“……”
他没再看路无坷,索性起身,牵过小孩儿的小肉手:“走吧,送你回去。”
陈安宁小小的身体背着个比她人都要大的书包,被牵着往外走还不忘拧着身子回去跟老师拜拜:“老师再见。”
他转身那瞬间,路无坷眼里滑过丝微弱的波动。
陈安宁还在对她笑。
路无坷也提了提嘴角:“再见。”
楼下大雨还没停。
沈屹西车就停在旁边,拎着陈安宁进后座帮她扣上了安全带,自己绕到了主驾那边上车。
回到车上车门甩上的时候肩头已经落了雨。
陈安宁晃荡着小脚丫:“爸爸,我想吃糖。”
沈屹西正起车,有条不紊打了半圈方向盘出停车位,随口说了句:“老叫我爸爸,不怕你奶奶揍你?”
陈安宁是怕的,奶奶可凶了。
但是她说:“你是我爸爸。”
沈屹西听笑了,以前都没问过陈安宁这个问题,今天问了:“我怎么着就让你这小孩儿盯上了?”
陈安宁哪儿听得懂大人口的调侃,还掰着小短指很认真地数着:“你买糖给我吃,带我去游乐园,给我跳舞,给我买房子。”
最后她笑着大声地说:“你还陪我玩儿!”
这小丫头嗓子跟个小喇叭似的,沈屹西嘶了声:“你这小孩儿,拐卖人员的重点目标。”
又说她,副教训口吻:“在外头不能乱吃陌生人给的糖,知道不?”
陈安宁早就趴窗口上看雨去了,嘴里叽里呱啦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沈屹西瞧了她眼,没说什么。
刮雨器在挡风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