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茕孑身影,正附身在千仞绝壁之上,耳边是呼啸的凛冽风声,围绕着周身络绎不绝,每一道刮过都带来剜心刺骨的剧烈疼痛,似乎牟足了劲往里钻,直要沿着皮肤肌理、骨骼脉络,将人削解为支离破碎的一滩碎肉。
每当这道怪风切肤而过,两人裸露在外的肢体就像害上了热风、冷病,又或是爬满癞疮、恶肿,交替传来的是极寒和极热的恐怖体验,似乎生生世世永堕无间的痛苦,都比不上这些怪风所带来的濒死体验。
痛苦的忍耐仿佛永无尽头,当骆霜儿在苦痛中睁开眼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修长的手掌,五指张开牢牢攥住自己的胳膊,把自己从粉身碎骨的绝境中拯救了出来,而手臂另一头则死死攀缘在陡峭到几乎垂直的山岩之上,宛如万年的藤蔓滋生在峭壁边缘,也紧紧护住了自己。
骆霜儿微微一怔,一些记忆滋生蔓延开来。
她脑海中最后的印象,是背对着被人推下悬崖,但不管是怒意还是恨意都无从生气,身上更是一丝力气都提不起来,只觉得软绵无力至极,似乎一身武功早已不翼而飞。
她尚未从身临深渊的眩晕感中清醒过来,幸好随即就感受到了紧抓着自己手臂的那只手掌,似乎还有一股极其轻微的颤抖。
就如同亚马逊的蝴蝶扇动翅膀,手掌那虽然轻微却难以自制的颤动,传递在自己身上逐渐蔓延,就成为了清晰无比的摇晃,任由双足东摆西荡于深不见底的深渊之上,宛如是山间枯草、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沦入粉身碎骨的境地。
“你醒了?”
听见轻悄的声音从上方传来,骆霜儿惨白而娇俏的面容先是一喜,随后一愣。
情绪的转折变化是如此突然,骆霜儿完全没有反应的余地,再然后,她只觉得心底里一股子岩浆向上攀升,直至添满她的头颈五官,一股不可抗拒的绯红就飞上双颊,很快连耳根和脖颈都是一样的滚滚发烫。
就这样又隔了半刻钟,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才从她的脑海里迸发,像是滚滚而来的山洪般越是阻挠,就涌现的越多,满脑子都是她先前不知为何说出口的害羞言语,浑身一个激灵,便在峭壁上更加剧烈而明显的摇摆了起来。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骆霜儿觉得此时如果甩开手掌跳下去,或许自己还能开心一点。
“咋回事?要留清白在人间?”
上面的声音还在起伏,温柔中带着一丝令人难忘的戏谑,抓着她的手掌却攥得更紧了,“别犯傻了,我跳崖下来可是专为了救你的,你要是因此想不开了,我心里可过意不去。”
骆霜儿只觉得心头一暖,她此时已经回忆起先前密林之中,两人刀剑相向的决绝画面,自己招招式式都奔着对方的周身要害而去,不取性命则不肯罢休,但生死之际对方竟然还肯舍身相救,难不成……
“你心里……难道真有……”
可能是先前的心魔影响,直到她声如蚊蚋地说出半句话,才发觉出不对劲,连忙闭上了樱口。
但上面的温柔声音,却转瞬传入了她的耳中。
“你在我心里什么位置,还不清楚吗?你仔细看看脚下那片深渊,我这算不算为了你赴汤蹈火。”
骆霜儿有些羞涩地闻言低头看去,初见时乍看只有茫茫雾霭笼罩山间,再往下就是沉沉阴霾凝聚不化,高不知有几千仞之险,更有无穷怪风摄魂夺魄,快要将自己给割裂开来,双眼也被刺痛得几乎要流出泪来。
骆霜儿尝试再三,却始终一无所获:“我……我看不清……”
上面的声音似乎恍然大悟,对着骆霜儿说道:“是我疏忽了——你把手伸到我怀里,把那个盒子抓在手里再看一次。”
骆霜儿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顺着手掌的向上发力伸出手,将皓腕探进对方怀袖,抓出了一个精致玲珑的锦缎盒子,疑惑万分地想要听到下一步指引。
但就在她将皓腕抽出怀袖的那一刻,原本看什么事物都浑沌朦胧的眼睛里,忽然捕捉到了一种光明显要、清净透亮的绝世光芒,分为七彩毫光刺破重重阴霾,似乎只需要一刹那,就能烛照到世间最为幽微晦暗的角落。
但不知为何,随着绝世光芒绽放在掌心,怪风所带来的冷热寒暑侵袭、癞疮恶肿疼痛也越发强烈,刺激之下的骆霜儿手掌连忙握紧,生怕这样的至宝因为自己一时不察遗落深谷
——但即便锦盒被手掌紧紧攥牢,万丈宝光在她接触到锦盒的那一刻起,便已经不可抑制地展现在她眼前,透过手掌仍旧散发,以至于骆霜儿的手掌皮肉宛如消失,甚至能看清玲珑剔透的骨骼和血管。
“这是佛门至宝摩尼珠,置之浊水,水即清净;投之浊心,罪灭心净。暗中能令明、热时能令凉、寒时能令温,更能除愈热风、冷病或癞疮、恶肿等种种苦痛。”
上面的声音传来,说着和骆霜儿体验截然相反的东西,语气却笃定得让人无法质疑,“你一定想问,为什么情况和我说的都相反对吧。”
骆霜儿点了点头,又若有所思般地低下了头,喃喃细语:“难道是……这里有问题?”
“正是。就像和尚们所说,鸡足山是天开佛国,鸡足山阴则是天生魔域,一切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