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悉檀寺像这般日渐窘迫,各项开支也难以为继,你我可是亲眼看着这库房变得空空荡荡,今后该如何是好啊?」
「无妨,今日不是已经有人来了吗……」
「今天来的就两个人,连个仆人都没带,寺里却有两三百口僧人,掰碎嚼烂了也不够吃喝,我看啊就是杯水车薪。」
「阿弥陀佛,那终究也好过困坐愁城。我现在只求一口饱饭,能多捱一日再见佛祖就够了。」
「哎师兄,你说方丈那边知道来人了吗?」
「嗯,白日已经见过了,弘辩方丈并未说什么,只吩咐了句静观其变。」
「好,那就还是静观其变。想来方丈自有安排,千万别耽误了要事……」
江闻伏在屋顶上,已经将一切听得清清楚楚。他从这些只言片语的蛛丝马迹之中,也能听出和尚们属实别有用心,只是这些话断断续续稍纵即逝,依旧没办法知道些别的事情。
可如今已然不需要多想的,是自己已经被盯上这件事,怪不得悉檀寺僧众们白天的态度都古古怪怪,把他们安排到竹林遍该不会是为了方便动手吧?
「不好,这群秃驴真的盯上了我们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今夜还是一走了之才行……」
江闻缓缓起身,察觉到库房中说话声音慢慢沉寂,随即传来的是四处巡查的脚步,且另有两道步履声正匆匆而来,显然是已经到了交接班的时辰,后一班的和尚准时到来了。
人算不如天算,如今想要离开反而成问题了。
此时,打听到消息的江闻正借机脱走,却发现库房中两人交过钥匙也准备离去,他们在月光下离去的方向不偏不倚,正好与自己来时的道路重合,动作幅度大一点就容易被发觉,偏偏他们的脚步又弛缓无比,最终成为了一道绕不开的阻碍。
一面是怕打草惊蛇,另一面江闻也担心骆霜儿处所突生变故,于是他决定转从库房南侧离去,重新迂回到山门方向,再沿西侧石阶而上绕回客舍,也算是一条明路。
此时的山门漆黑的一片,脚下踩着的仿佛横着沉睡的大海,月光照到的角落有灰白色渐渐地像浪花浮起,也只有那里能让夜的黑色彩逐渐减淡,勉强分辨出哪里是殿宇、哪里是石阶。
然而就在石阶之上,江闻看见了一名黑衣人正匆忙夜行,选择方向竟然和自己要去的不谋而合,动作更是走及奔鹿,轻功造诣显然深厚。
「竟然有这样的高手,贼秃们果然忍不住要动手了!?」
那个方向只有孤零零的客舍,和茂密幽僻的竹林,眼前的黑衣人夤夜前去显然疑点重重,江闻下意识地就做了最坏打算,认定对方是敌非友。
此时云开月明,寒光遍彻于山门之间的空地,江闻既然能看破对方的行踪,对方自然也能看见江闻的身影,两人之间除了凛冽寒风再无阻碍,所做出的反应却是大相径庭——
只一刹那间,心头警钟大作的江闻起身欲追,黑衣人却蓦地闪进了廊房与大悲殿之间的小路,闪转腾挪间想要脱身!
寒风急急而过,江闻似乎都能感觉四周逐渐加快的节拍,靠着心跳与呼吸伴奏越来越急切,仿佛先前的定格画面忽然开始了跳跃,对方的轻功固然了得,但江闻自诩也不弱于人,唯一的缺点就是不熟悉道路。只见他双步连点青砖之后,足下便有力道横生,纵身一举跃上了大悲殿的屋顶。
两人一上一下你追我赶,谁也奈何不了对方,相互之间的距离也不断缩短拉长,始终甩不掉江闻这个牛皮糖。
此时的石鼓峰已然在望,这样的僵持却并未保持多久,黑衣人便已经倏忽消失在了一个转角处。
月夜清冷之间峰回路转,江闻紧追不舍,只见给殿丹楼豁然消失,竟有一处平台丹墀突然出现,一座巍然之楼展现在眼前!
江闻依栏仰视,只见那是一座巍然屹立三层木构建筑,四角飞檐高挑,加之木楼建于石阶之上,愈显得气度轩昂。远观楼基凝严,近看飞檐翘奇,远近互相映衬交错,形制如同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月光如练下气质凝重而又飘洒,隐然迥异于中土佛寺的风格。
两座大殿之间,柳暗花明地竟然藏有如此出奇的建筑,江闻也不禁驻足,却听闻楼阁边响起风铃响动,似乎有人想要从中越过,却因仓忙之间触动了檐铃,想要躲闪已经来不及,江闻明显看到身影猛然消失在了阁楼二层的楹门之中。
如此做贼心虚的举动,自然让江闻更加坚决地猱身而上,紧追着黑影就闯入阁楼之中。
木楼内灯火全无,独有一股异常之感扑面而来,他本以为这里也会是一处空旷的佛堂,可在闯入之后才发现,潜藏于内的竟然是万卷藏经!
楹门背后一排排经藏木格井然有序,芸香草的气味缭绕不尽,连木质格挡都是用香樟木做成,细节极尽防蛀防腐之能事,只为了经书的长久保存,空气中却似乎总带着一股血腥气。木楼中的经架遮挡住了视线,导致此时敌暗我明极为不利,江闻侧身而行左右警视,再将未曾受伤的左手屈守在胸前,缓缓步入了其中。
才迈出两步,不远处已经传来了咔嚓一声响动,而踏入木楼的江闻脚步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