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语惊四座。
张氏心神一震,孟瑾瑶嫁进来也有一段时间了,但婆母一直没提中馈的事,她以为婆母觉得孟瑾瑶年纪尚小,不堪大任,所以一直没提,没想到今日竟然提了。
陈氏倒是没多大震惊,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只是迟早的问题,她转眼看张氏,见张氏脸色变了几变,她微不可察地笑了笑。
她本来就是婆母为了平衡大房和二房,让她辅助张氏掌管中馈的,自家夫君不算太中庸,在礼部官至五品礼部郎中,跟大房的空架子低阶闲职不同,不需要用掌管中馈来撑门面。
不仅张氏脸色变了,就连顾景盛脸色也微微一变,孟瑾瑶嫁进来之后,他就听过张氏的分析,他们大房若是失去了中馈大权,就在二房、三房面前矮半截。
而孟瑾瑶脸上闪过一抹震惊,继而不动声色地观察在座各位的神色变化。
顾老夫人看他们神色各异,不用猜也能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便问:“此事,你们可有意见?”
张氏很快回过神来,扬起笑意:“母亲,儿媳也觉得府里中馈是时候交到三弟妹手里了。”
陈氏瞥了眼她脸上略显牵强的笑容,笑意更深,温声附和道:“母亲,儿媳也是这样认为的,三弟妹是侯夫人,迟早要执掌中馈,如今我和大嫂还未做祖母,不必带孙子,还有时间帮衬一下,定会帮助三弟妹尽早上手中馈事宜的。”
闻言,顾老夫人微微颔首,一锤定音:“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府里中馈就交给阿瑶掌管,阿瑶资历尚浅,老大媳妇和老二媳妇帮衬一下。”
她话音刚落下,孟瑾瑶的声音响起:“母亲,我有意见。”
众人将目光投向她,不明所以。
顾老夫人疑问:“阿瑶,你有何意见?”
孟瑾瑶回道:“母亲,其实大嫂很早之前就跟我提过,要将中馈交给我,但我拒绝了。”
她说着顿了顿,看向张氏与陈氏,谦逊道:“我资历尚浅,恐难胜任,大嫂和二嫂管得好好的,不如就让她们继续管着?我平日里多向她们学习,等学好了再接管中馈也不迟,您觉得呢?”
此言一出,众人皆愣住。
这可是独揽中馈大权的好机会,换了别家的媳妇,想要从大嫂和二嫂手里夺过来,还要费一番功夫呢,她倒好,婆母亲自发话将中馈交给她,她竟然拒绝了?
到手的鸽子飞了,如今又要飞回来,张氏在短时间内,心情经历了大起大落,难以置信地看向孟瑾瑶,瞧她不像是在假意推脱,霎时间有些费解,不明白她为何如此。
陈氏也甚是费解,换作是别人,早就一口应下了,执掌中馈大权,在高门大户里,那是内宅女子权力与地位的象征。
沉默片刻,顾景熙启唇道:“母亲,既然如此,那就继续让大嫂和二嫂共同管理中馈事宜,让阿瑶好生历练再胜任也不迟。”
既然嫡亲儿子儿媳都这样说了,顾老夫人即使心有疑问,但也不好强求,轻轻颔首:“也好,中馈就继续由老大媳妇和老二媳妇管着。”
张氏与陈氏含笑应下:“是,母亲。”
随后,一家人又闲谈了一会儿,顾老夫人乏了,这才将他们打发离开。
众人心思各异,陆续出了寿安堂。
张氏与陈氏走在一处,虽然平时妯娌俩明争暗斗,但像今日这种事,也就只有彼此能嗑唠两句,跟孟瑾瑶说不得。
张氏瞥了眼已跟顾景熙走向另一条路的孟瑾瑶,轻声问:“二弟妹,你说三弟妹今日此举是何意?瞧她跟娘家闹出的动静,不像是无法胜任中馈的样子。”
闻言,陈氏脚步微顿,耐人寻味地看了她一眼,回道:“管她此举何意?对大嫂而言,结果才是最重要的,不是么?”
张氏脸色骤然僵住,轻嗤一声:“难道对二弟妹而言,这结果不是好事?”
陈氏抿唇笑说:“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无所谓,毕竟二爷还算争气,我们二房不需要靠掌中馈来抬高在府里的地位。”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狠狠的戳了张氏的心窝子,张氏脸色霎时变得难看起来,她夫君这辈三兄弟,就她夫君最平庸,难堪大任,钻营了半辈子都没钻营出什么名堂来,就只得一个闲职领着俸禄,他们大房的地位也是因她执掌中馈才提起来。
陈氏瞧她黑着脸,嘴角的弧度加深,接着道:“大嫂,三弟妹既然不想掌管中馈,那我们就帮她好生管着,等何时她想管了,再交还给她。”
张氏听在耳中,心里却不是滋味,她舍不得撒手的东西,却是别人唾手可得的,现在虽还在她手里,但只要别人想要回去,她就不得不归还。
陈氏温言软语地劝着:“大嫂也别想太多,不属于我们自个儿的,惦记也无用,珍惜当下就好,至少曾经拥有过,不是么?”
张氏深吸一口气,将心底的不悦压下去,含笑回道:“二弟妹说的是,不过,虽然我们家大爷不争气,但修文还是挺争气的,还得三弟亲自在山长面前举荐,去了灵山书院。”
她话音落下,陈氏笑容一滞。
见总算扳回一局,张氏脸上的笑意多了几分真实,心里的愉悦溢于言表,她的修文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