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洞庭湖战场上,王守仁开始了鬼上身表演。
没错,是字面意义上的鬼上身。
不过人家老王好歹是两榜进士出身的三品大员。为了斯文,他没亲自被上。他私下命令手底下一个嗓门大的百户被“鬼”上。
众将士正在打扫战场呢。突然间这百户倒地不起,一阵抽搐,口吐白沫,然后像一条蛆一样在地上蠕动。
王守仁大喊一声:“啊呀!黄百户,你这是怎么啦!昨夜你砍了二十名叛军的脑壳,我正要给你发赏银呢。你怎么就这么死了啊!”
巡抚大人的喊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就在此时,黄百户像一只敏捷的大蛤蟆般从地上一跃而起。
黄百户大喊道:“俺是中山王徐达!代太祖爷下凡,给尔等传太祖圣旨!”
王守仁和伍文定对视了一眼。随后二人下跪:“下官王守仁(伍文定),见过大明中山王!”
一众将士愣愣得戳在原地。王守仁高喊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跪下迎接中山王英灵!”
众将士听命,齐刷刷的跪倒在地。
黄百户大喊道:“奉天承运太祖高皇帝诏曰!尔等率堂堂之师,清剿叛军,实乃忠勇之士。朕派遣中山王英灵下凡,护佑尔等。尔等皆可纵横战场,毫发无伤!钦此!”
王守仁高喊:“臣,南赣巡抚王守仁,接旨!”
大明开国以来,假传圣旨的人有很多。假传棺材里太祖爷圣旨的,王守仁或许是第一个。
朝廷之中看王守仁不顺眼的人多了去了。可王守仁丝毫不怕他们参劾他假传圣旨。
太祖高皇帝显灵,下旨庇佑维护江山社稷稳定的将士,难道不合理嘛?
谁参劾老子,谁就是在质疑太祖在天之灵。
经过这么一番鬼上身的骚操作,盗匪、民壮们组成的平叛军一时间士气大振。
王守仁趁机开始了自己的第二次忽悠:“弟——兄们!昨夜一战,我军未战死一人,却杀敌两千。这是太祖爷在天有灵保佑的结果啊!宁王叛军死了两千人,大败而逃!咱们彻底击败叛军,不过是易如反掌的事!”
伍文定附和:“对对对!我大明军功是以斩首数计的。没有抢到脑袋的弟兄不要着急。对面还有大几万颗人头等着我们抢。每一颗都是一枚银灿灿的大元宝!咱们旁边是鄱阳湖嘛?不是!分明是财神爷的钱库!钱库里的银元宝、大金锭随便大伙儿捡!”
伍文定此言一出,平叛军立即嗷嗷叫。
王守仁和伍文定对视了一眼:这出鬼上身搞得很成功。
王守仁在想方设法激励士气。对面的宁王也没闲着。
李士实和刘养正这二位狗头军师找到了宁王。
李士实道:“陛下。依臣所见,贼军人数众多,主帅王守仁又是个不简单的人物。昨夜一战我军损兵折将。可以看出王守仁手下一定有众多百战沙场的悍将分领劲旅。故臣建议,先撤回洪都。”
李士实不愧为狗头军师。他嘴里“众多百战沙场的悍将”,不过是六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所谓的劲旅,也不过是三千客家兵外加十几万乌合之众而已。
刘养正附和:“陛下,贼军兵锋正劲,我军似乎应该避其锋铓。”
宁王怒视着李士实和刘养正,用斩钉截铁的语气说了一句话:“言退者,杀之!孤必灭王守仁于鄱阳湖畔!”
随后宁王召集起叛军的大小头领,开始激励士气。他倒没学王守仁玩什么鬼上身。他激励士气的方式简单又粗暴,那就是许以重金。
宁王对众叛将言道:“都听了!孤定于明日与王守仁决战!斩敌一首,赏白银百两!负伤赏银八十两!战死重恤家小三百两!斩七品将者赏银七百两。每高一级加五百两!斩王守仁者,赏黄金万两!”
宁王叛军跟王守仁平叛军的兵员构成基本差不多,大部分是江西的盗匪。
这帮人以前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打家劫舍为的是啥,不就是为了真金白银嘛?
此重赏一出,一众叛将欢呼雀跃。
宁王说出赏格,仿佛自己剜了自己一块肉。他低声喃喃道:“这一回,孤不过了!”
两军的决战一触即发。
与此同时,北直隶地面。
正德帝的南征大军还在全军寻找玉簪。
正德帝的大帐内。
江彬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了过来:“父皇,大,大事不妙!”
侍立在正德帝身边的常家祖孙三代同时皱起了眉头。你江彬是认了皇帝当义父不假。私下里喊他“父皇”也就罢了。可你当着外臣的面喊他“父皇”?一点君臣纲常都不要了嘛?
幸亏内阁首辅杨廷和没随军出征。否则定大耳刮子抽你。
江彬喊“大事不妙”,正德帝喜出望外:“怎么了?难不成应天被朱宸濠打下来了?妙啊!”
正德帝此言一出,常风差点吐出一口老血:怎么,感情皇上您现在就盼着大明留都被叛军打下来是吧?
常破奴亦皱起了眉头。
常青云是少年宠臣,他连忙咳嗽了一声,暗示正德帝收敛些。
正德帝尴尬的一笑:“啊,朕不是那个意思。江彬,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