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清道:“此事若皇上下旨,恐在京中酿成政潮啊。”
常风问:“你选择支持谁?皇上还是文官?”
杨一清沉默良久后道:“我会选择沉默不言。”
常风道:“嗯,你有苦衷。我想皇上会理解。”
大宴礼过后,正德帝宣常风祖孙三代到豹房饮茶。
正德帝先让张永给常家人倒了茶。
盏茶过后,正德帝问常风:“你知道朕今日请你喝茶是为了何事嘛?”
常风拱手:“请恕老臣愚钝,老臣不知。”
正德帝正色道:“朕打算让你拉个皮条。”
此言一出,常风一口茶呛到了喉咙。
正德帝道:“你惊什么。朕没开玩笑,朕真要你拉个皮条。你猜朕让你拉的是谁?”
若换做愚钝些的官员,一定会答几个风骚的有夫之妇的名字。谁人不知皇上喜好他人之妻?
常风却是朝中人精里的人精。永定河里的千年老王八都没他精。
常风思忖片刻,答道:“恕臣妄自揣度圣意。您应该是想让臣拉杨廷和。”
正德帝笑道:“继续说。”
常风答:“皇上要收天下兵权,满朝文官皆是阻力。兵权是文官们的命根子,您若强收兵权恐酿成政朝。”
“大战刚过,朝廷最不需要的就是满城风雨的政潮。”
“若文官的领袖能够站到皇上一边,则形势立变。”
“都说文官领袖是内阁首辅。如今则不然。梁储虽是首辅,但其人忠厚。真正的文官领袖是次辅杨廷和。”
“若杨廷和支持皇上从文官手中收夺兵权,则水到渠成。”
正德帝拍案叫绝:“常风,你真是朕肚子里的一只蛆虫!啊不,蛔虫!”
“朕不过说了‘拉皮条’三个字,你便猜到了朕之所思所想。不愧是从小看着朕长大的老臣!”
“先皇不仅给朕留下了大明的江山社稷。还给朕留下了一位值得信任的至亲贤臣啊!”
正德帝这是在学习常风戴高帽的技巧,反向给老常戴高帽呢。
常风却很是冷静:“禀皇上,若想让一个人改变自己的立场,就得开出能让他动心的价码。”
“臣只带着一张嘴去劝杨廷和,是劝不动他的。”
正德帝会意:“朕不会让你空手去见杨廷和。朕的价码是,杨廷和取代梁储,任内阁首辅,文官首揆。”
“杨廷和之子杨慎,升经筵讲官。成就杨家一门两帝师的佳话。”
常风思索片刻后道:“这个价码足够大。应该能让杨廷和转变立场。”
说句题外话,一部《明实录》,两条线贯穿始终。一条线是中原王朝与北虏、女真之间的战争。
另一条线便是皇帝与文官的博弈。
皇帝对文官绝非简单的君臣关系。双方有时合作,有时对立。有时皇帝甚至需要开出价码,收买文官。
如今正德帝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就要去收买杨廷和。
正德帝道:“杨先生这人我是了解的。李东阳离任后,朕让忠厚平庸的梁储压了他数年。他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很是不满。”
“这一遭,朕就让他得偿所愿!只要他顺着朕的意思!”
正德帝今日正在兴头上,干脆将自己的计划向常家人和盘托出。
正德帝道:“人人都以为朕是好战之君!他们却不知道朕好战的缘由!”
“朕这些年之所以醉心于征讨鞑靼,是为了打一场打胜仗,好在军中立起不世之威。让军心尽归于朕。”
“军心归了朕,朕才能从文官手中夺回军权!”
“夺回军权,只是朕的第一步!”
“自土木堡之变后,文官权力制衡甚至压制皇权已成常态。大明的皇帝几乎成了文官的傀儡!”
“太祖爷泉下有知,恐怕孝陵的棺材板都压不住了!”
“文官们之所以在京城、地方肆意贪污纳贿、盘剥百姓、吸食民脂民膏,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们权力过大!”
“朕有了军权在手后的第二件事,便要开始剥夺文官权力!”
“为了这个目的,朕就需要重用一拨人,取代文官。”
“朝廷无非五拨人。文官、武将、宗室、内宦、勋贵。常风,你说朕该任用哪一拨人,逐步取代文官?”
常风侃侃而谈:“武将不成。有唐末藩镇割据的前车之鉴。各镇节度使既管兵,又管民,宛如土皇帝一般。天下不乱才怪。”
“宗室亦不成。有汉时七王之乱和晋时八王之乱为鉴。”
正德帝打断了常风:“你还少说了本朝的靖难之役。靖难之役后,太宗花了数年,削弱藩王权力。为的就是防止出现第二次靖难之役。”
“朕知道,这话你不敢言。朕替你说了。”
常风继续盘点:“内宦可用,但又不能完全放手给他们重权,以防本朝出现第二个刘瑾。”
正德帝哑然失笑:“算来算去,就只剩下勋贵了。你常风就是勋贵的一员啊!”
常风沉默。其实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正德帝道:“你跟朕想到一起去了。朕此次厚赏常家,把你们常家上下升了个遍,就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