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风却道:“不对啊。谷公公说的话里有错儿。”
谷大用瞪了常风一眼:“错在何处?”
常风笑道:“你刚才说三厂一卫姓刘。我怎么记得,如今只有内厂、西厂和锦衣卫对刘公公俯首帖耳,如摇着尾巴的狗一般?”
“东厂那可是张永张公公管辖。东厂从未屈从于刘公公。”
谷大用冷哼一声:“张永只懂得带兵,不懂办秘密差事。东厂在他手里玩不转。如今三厂一卫里,东厂只是个摆设。”
常风反问谷大用:“张公公不懂怎么办秘密差事。我懂不懂?如果我去了东厂,东厂还是摆设嘛?”
谷大用皱眉:“什么意思?我会让你再调去东厂嘛?”
常风朝着值房外一望:“嘿,说曹操曹操到。想吃奶就来个了姑娘。你看那是谁?”
谷大用转头一看,只见“壮士张”张永大步走了过来。
谷大用问:“张永,你来内厂做什么?”
张永答:“调用一个人。”
谷大用问:“谁?”
张永答:“调用常风去东厂,担任掌刑千户一职。”
谷大用狐疑的看了眼张永,又看了眼常风:“内厂的人,是东厂想调就调的?”
张永道:“刑部整理刑名案卷时人手不够,从翰林院调人是常例。内厂办案人手不够,从刑部调人是常例。”
“三厂一卫是一家。各厂及锦衣卫之间调用人手亦是常例。”
“今日常风我是调定了!”
谷大用阴声阴气的说:“没有刘公公的钧令,内厂一个人你也调不走!”
张永针锋相对:“那我就要问问了。是刘公公的钧令大,还是皇上的圣旨大?”
谷大用脱口而出:“自然是圣旨大。可是,这跟你调常风去东厂有什么关系?”
张永道:“巧了。我这里有一张圣旨。”
说完张永从袖中掏出了圣旨:“有上谕,调用内厂理刑百户常风至东厂当差,职东厂掌刑千户。钦此。”
常风行云流水的跪倒:“臣,常风接旨!皇上圣明啊!”
谷大用突然发现,他和刘瑾被常风涮了,彻彻底底的涮了。
不过谷大用是煮的熟的鸭子煮不烂的嘴:“张永,你矫诏!这圣旨是假的!”
张永冷哼一声:“哼。你以为我是刘瑾和你?动不动就矫诏?如今一切圣旨的草拟都是新阁员杨廷和管。你要不信,可以去找杨廷和验证圣旨真伪!”
谷大用目瞪口呆:“你,你们.哦,我明白了!张彩反水了!你们这伙人给刘公公下了个套!”
常风竟然伸手,拍着谷大用的脑袋说:“谷大用,你是我的晚辈。作为前辈我得教你一件事,说话要谨慎!”
“什么叫我们给刘公公下套?刘公公又不是禽兽。我们用得着用套禽兽的套子对付他嘛?”
谷大用被常风像拍小孩一样拍了脑袋,勃然大怒,用手去扒拉常风的手。
没想到常风顺势一抬手,“啪”扇了谷大用一个大逼兜。
谷大用被扇懵了,片刻后他大怒:“常风,内厂监管西厂,西厂监管东厂。就算你当了东厂的掌刑千户,你也是我的下僚!下僚竟敢殴打上司?”
“按照家规应该行死杖!”
“啪!”常风又扇了谷大用一个大逼兜:“说我殴打上司?证据呢?谁看见了?谁能证明?”
这间所谓的“值房”,其实就是内厂的一间柴房。位置在内厂中极为偏僻,四周根本没人。
此刻值房中只有张永、谷大用、常风三人而已。
谷大用怒视着张永:“张永,你的手下当着你的面殴打本督!你管不管?”
张永一言不发,直接扭头望天,吹起了口哨:“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读者老爷能看出是什么曲调嘛?
“噌”,常风竟从袖中掏出了一把匕首,抵在谷大用的脖子上:“我别说扇你大耳刮子,就算在这值房里宰了你又如何?”
匕首寒光凛然。谷大用的腿微微发抖:“常,常风。你不要冲动。你别学焦芳。”
常风就像是后世霸凌老实小孩的校霸一般,用刀身拍了拍谷大用的脸:“对付你们这种无赖,就得比无赖更无赖!我以前怎么就没想通呢?”
“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在老子面前摆谱?”
“老子护先皇登基,掌卫权,除庸相,保贤臣,治洪水,抗倭寇的时候,你还在浣衣局半夜给一众师兄嗦腚眼子呢!”
“摘茄子也不看看老嫩!还自作聪明想让我在内厂闲置,了此余生?我要这么好对付,成化二十二年就他娘身首异处了!”
说这话的时候,常风手里的匕首一直在谷大用的颈脉处比比划划。
谷大用闭着眼睛求饶:“行行行。我错了常爷,把匕首拿开可好?”
常风道:“放心。我怎么敢捅朝廷八虎之一,堂堂西厂督公呢?”
说完常风收起匕首,对张永说:“走吧张公公,咱们去东厂。以前我干爷怀恩老内相当过东厂督公,我对东厂可谓是感情至深。”
张永刚才宣读的圣旨是真不假。调常风去东厂,的确是正德帝的圣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