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东阳道:“皇上有口谕,将钱宁革职、严惩。你们难道都要抗旨嘛?” 常风从李东阳的话音中听出了端倪:“皇上说要严惩钱宁,明言将他交给哪个衙门严惩了嘛?” 李东阳不是谢迁那个大忽悠。不善说谎:“这” 常风冷笑一声:“呵,朝廷有规矩。干犯钦案者,应收押至锦衣卫诏狱。” “钱宁前几日刚犯了一桩钦案。理应关入诏狱。” 李东阳问:“什么钦案?” 常风道:“弘治十六年,皇上曾下旨锦衣卫,凡官场、民间有对内阁诸员、六部堂官非议诽谤者,锦衣卫应锁拿惩治。” “前几天啊,钱宁骂内阁的三位阁老个个都是王八蛋!缺德的,挨刀的,四十里地也没有家三个狼掏的!” “他这是典型非议诽谤内阁诸员。等同于干犯钦案。” 常风此言一出,一众缇骑哄堂大笑。 刘健瞪了常风一眼:“常风,这些腌臜之言是钱宁说的还是你说的?” 常风道:“自然是钱宁说的!来啊,将钱宁关入诏狱。” 刘健身为首辅,此刻觉得很没面子。他大喝一声:“谁敢!” “谁把钱宁关进诏狱,谁就是抗旨!我会将其一并锁拿,关进刑部大牢,由三法司议罪!” 就在此时,门口响起一声暴喝:“我敢!” 徐胖子头戴八梁冠,身着公爵华袍,大步走了进来。 今年五月,老定国公徐永宁病逝,徐胖子承袭了爵位。如今他正儿八经是大明的顶级勋贵。 因袭了爵,他辞去了锦衣卫千户的职位。 徐胖子道:“我这个堂堂朝廷国公,今日专程来押着钱宁去诏狱。怎么,刘健你要把我也一并送三法司议罪嘛?” 谢迁怒道:“徐光祚,你大胆,竟直呼首辅名讳。” 徐胖子大骂一声:“焯!首辅算个既霸卵子?永乐爷定内阁制度,内阁阁员才是正五品!” “当朝公爵呢?超品!” “老子如今虽不是锦衣卫的人了,却曾在锦衣卫效力过二十年!” “你们几个腐儒欺负到锦衣卫头上来了,老子不答应!” 说完徐胖子气势汹汹走到了刘健面前。 刘健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徐胖子道:“我这二百斤胖肉就站在你面前呢。你抓我一个试试?不敢嘛?不敢就别在锦衣卫里充大头蒜!” 常风高声道:“说的好!” 果然,权利会更迭,世事会变迁,朋友会变成敌人。 曾几何时,常风曾是刘、李、谢的朋友。如今却变成了势同水火的敌人。 徐胖子转头朝着刑部的差役们爆喝一声:“滚!” 这一声“滚”中气十足,颇有张飞喝断当阳桥的意思。 一众缇骑跟着徐胖子齐声喝道:“滚!” 刘健无奈,只得说:“好,好!你们抗旨,锦衣卫反了!我这就进宫,面见皇上!” “我们走!” 徐胖子攒了口吐沫,朝着阁老们离去的身影啐了一口:“啊呵呸!什么东西!” 常风叹了一声:“若一年前皇上没下旨销毁锦衣卫的百官密档,这群文官又何敢嚣张至此?” 锦衣卫之所以可怕,是因为锦衣卫掌握着百官隐私。 弘治十六年,常风外出辽东宣慰边军。 内阁三阁老趁着常风不在京中,竟撺掇弘治帝“毁锦衣卫中百官密档已昭示圣君对臣子的信任”。 若常风在京,即便弘治帝下旨销毁密档,他也会誊抄一些,或留下部分密档,留作后手。 奈何在京中主持日常卫务的人是指挥使牟斌! 牟斌是个实在人,没有对圣旨阳奉阴违的胆量也有可能,牟斌跟文官们达成了某种默契。 最后的结局是,一把大火将百官密档烧了个干干净净。锦衣卫成了没牙的老虎! 常风望向了牟斌:“我的牟指挥使,当时你怎么就不留一手!” 牟斌尴尬的一笑:“啊,那时有圣旨在。我怎敢抗旨。” “哦对了。我年岁大了。对于指挥使的职责时感力不从心。过几日我便给皇上递辞官的奏章。” “我家里还有事,先走一步诸位。” 说完牟斌飘然离去。新船说 牟斌走后,常风对钱宁说:“钱宁,你先委屈委屈,住到诏狱去。诏狱是咱们自家地头。你就当告假静养了。” 钱宁拱手:“多谢常爷护着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