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能万万没想到常风既上道又大气。银子不收,事照办。 他不知道的是,常风把他的好大儿当成了替身。 钱宁不含糊,“噗通”就给常风跪下了:“属下谢镇抚使提携之恩!” 常风连忙去扶:“快快请起。钱兄是锦衣卫中的千里驹,前途无量。” 常风投之以桃,钱能报之以李。 钱能对刘秉义说:“刘寺卿,南京礼部左侍郎出缺,公可有意乎?” 刘秉义笑道:“钱公公,我女儿女婿外孙都在京城,我不想去南京。” 钱能道:“南京六部是闲散衙门。侍郎告病在家,挂个名不去赴任是常事。” “太常寺卿升南京礼部侍郎又是符合官场升迁规矩的。” “不如这样,我找机会在皇上面前举荐你。若成了,你拿了官凭就告假,留在京中享你的儿孙福。” 这是典型的利益交换。历代官场都是这样。 钱能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刘秉义再拒绝那就是不给司礼监秉笔面子了。 他拱手道:“那就有劳钱公公在皇上面前美言了。” 钱能笑道:“噫!好!今日三喜临门。一喜常镇抚使执掌北司;二喜刘寺卿高升南京礼部侍郎有望;三喜钱宁即将升为查检千户。” “本来我得在贵府讨杯酒喝。奈何一个时辰后轮到我去乾清宫那边当值。” “等常镇抚使办升迁宴时,我再来讨一杯酒喝,沾沾喜气。” 钱宁一番千恩万谢。随后他跟着义父钱能走了。 刘秉义笑道:“贤婿,有福之人不用忙,无福之人跑断肠。我又跟你沾光了啊!” 大明的文官有两個至高追求。 一是当上两京十二部的尚书或侍郎,成为正儿八经的“部堂”。 二是进入内阁当阁员,成为实至名归的“阁老”。 刘秉义嘴上说对升官不感兴趣。“部堂”的称谓唾手可得时,又激动到不能自已。 “呜呜呜!”一时没忍住,年近花甲的老头儿竟然哭了起来。 常风连忙劝慰:“老泰山,升官是好事。您别哭啊。” 刘秉义擦了擦老泪,愤愤然的说:“我哭是因我当初蠢得发指!竟毁了跟你们常家的婚约!” 常风宽慰他道:“老泰山,都八百年前的事儿了,何必再提!” 常风从正五品千户高升了从四品镇抚使。散阶也从武德将军晋为信武将军。 北镇抚使上面的两个指挥佥事出缺,两个指挥同知又是对常风言听计从的张家兄弟。 常风如今在锦衣卫中,可谓朱骥之下,八千人之上。 这么大一桩喜事,自然要摆一桌升迁宴,好好庆贺一番。 不过常风不想把升迁的动静闹得太大。请帖只发给了钱能父子和卫内袍泽。 文官武将一个没请。毕竟历代皇帝最忌讳锦衣卫的家奴跟外臣走得太近。 倒是请了朱骥,朱骥却说有事来不了。他不来也好,不然袍泽们跟他一起饮宴,升迁宴的气氛会变得跟丧席一般。 七日后,常府大摆升迁宴。 赴宴的都是自己人,这场升迁宴自然融洽万分。 众人吃罢了酒,又在客厅内喝茶闲聊。 张道士是个喝酒吃肉的花道士。好饮量还小。刚才在宴上喝了一壶酒,面露醉意。 他吹嘘起来:“我这人精通八卦,相术,奇门遁甲。” 徐胖子起哄:“你会相面?那伱给弟兄们相相面。看看大厅里谁的气运最好!” 徐胖子这是在给张道士挖坑呢。他若说某某运气最好,那不是得罪了其余的人? 张道士环顾四周,随后道:“这大厅之中,有一人气运从小兴旺到老。寿元也高得很。简直就是福星高照一个半甲子!” “谁若跟此人沾亲带故,即便霉运当头也能沾光变成好运连连!” 众人的目光全部聚集到了常风身上。 今日是常风的升迁宴,张道士所说的人多半是他。 徐胖子问:“张神仙,你说的是常爷?” 张道士微微摇头。 徐胖子又问:“那你说的是钱公公?” 钱能是升迁宴上地位最高的人。徐胖子还以为张神仙要拍钱能的马屁呢。 张道士依旧摇头。 徐胖子追问:“那就是刘部堂?昨日圣旨,拔擢他为南京礼部左侍郎。” 张道士还是摇头。 徐胖子有些不耐烦了:“那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