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墨这才故意为难。 李府同面露不悦:“杨书吏,你这不是存心刁难我嘛?济南府到京城一个来回最少要十天!我都跑了六个来回了!” “我是府同知!又不是天天跑官道的铺兵!” 铺兵是明代的邮差,专司传递公文。 杨墨收敛笑容:“李府同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是按照户部衙门的规章办事!” “户部管着天下钱粮,责任重大,最重规章!你要对规章不满,可以去找堂官们诉苦嘛!” “我虽没有品级,但吃的也是皇粮!食君之禄,为民解忧。岂能随随便便在你的核销册子上签字?” 李府同堂堂正五品命官,竟被一个小小书吏气得浑身发抖:“你,你,你......” 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杨墨这样的小鬼虽地位卑微,却有实权。 他们在账目上改动几笔,就能让地方官遇上大麻烦。 他们不动手边的湖笔,就能让地方官急得抓耳挠腮! 杨墨点拨李府同:“进京交割财政账册的地方官,都住在京驿会贤馆中。你可以去问问他们是怎么办事的。” 说到“办事”二字时,杨墨故意加重了语气。 说完这话,杨墨姿态优雅的端起了茶盅。这在官面上叫端茶送客。 李府同气呼呼的走了。 旁边的书吏对杨墨说:“杨爷,刚才那姓李的一点规矩都不懂,也配当府同?” 杨墨冷笑一声:“所以说,翰林官儿就不适合任职地方。那帮酸臭的文人,就适合蹲在翰林院苦守清贫。” 杨墨虽是润德粮行的大掌柜,赚得盆满钵满。但他这种人喜欢大小通吃。 大把的销赃银他要赚,敲诈地方官的小进项他也不会放过。 钱多了不咬手嘛。 且敲诈地方官是六部书吏们延续百年的规矩。他不能破了规矩。 就在此时,常风、徐胖子领着十几个力士走了进来。 常风高声道:“谁是杨墨?” 别说杨墨这种小小书吏了,就算寻常的三品、四品官儿,被身穿飞鱼服、腰配绣春刀的锦衣卫点名,也要瑟瑟发抖。 但杨墨却异常平静。他站起身:“小的就是。” 常风道:“跟我们走一趟。” 杨墨交待身旁的书吏:“一会儿德州府的人要过来。你告诉他,我今日有事,让他明早再来找我。” 徐胖子在一旁道:“姓杨的你想什么美事儿呢?进了北镇抚司诏狱还想出来?” 杨墨不卑不亢的说:“这就要惟法度是从,或许出得来。” 常风发现这人十分自信。自信的不像是个小小书吏。 众人将杨墨带到了诏狱。 常风给管行刑的齐总旗使了个眼色:“老齐,好好招待这位杨书吏。” 杨墨大喊一声:“不要动粗!常爷,你可认识我手上的戒指?” 常风看了杨墨手上的金戒。竟然是宫中样式。 常风皱眉:“你还敢私用宫中之物?这是僭越!” 杨墨微微一笑:“常千户错了!这戒指我并非私用!” “这是张皇后赐给寿宁伯的。寿宁伯又转赠给了我!” 张皇后的父亲张栾可谓受尽恩荣。 成化二十三年正月,那时的弘治帝还只是太子而已。他与张丰菱大婚后,就特授张栾鸿胪寺卿。 短短八个多月后,弘治帝即位。立即超擢老丈人为荣禄大夫、中军都督同知。 今年初,弘治帝又特授他推诚宣力武臣、柱国,封寿宁伯,双俸千石,赠三代。 然而,伯爵还不是张栾的终点...... 所以说,女儿嫁的好,全家吃到饱。 常风面色一变:“国丈爷何等尊贵,怎么会把皇后赐下的戒指转赠给你一个卑贱的书吏?是你偷的吧?” 杨墨脸上显露出自豪的表情:“因为我是寿宁伯府的门人。今年初还认了寿宁伯当义父!” “呵,常千户,我知道你的底。你夫人是张皇后的义姐。要论起来,咱们是亲切的义姻兄弟!”???.BiQuPai. 常风眉头紧蹙:“放屁。你是寿宁伯的义子?我怎么不晓得?” 杨墨似乎很懂官场:“呵,锦衣卫的确神通广大。天上的事知道一半儿,地上的事全知道。” “可是,锦衣卫再神通广大,也是皇上的家奴!你们可以监视百官,却不能监视皇上的老丈人!” “我猜寿宁伯府没有你们的耳目。所以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