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泰安府城外二十里,泰山脚下。 骑在马上的常风和徐胖子抬头凝望着高耸入云的泰山。五岳之首,名不虚传。 常风是随衍圣公、刘大夏来的泰山。徐胖子也跟着来了,他准备到泰山卫驻地拜会他的二叔徐永安。 常风打算让徐胖子引荐下徐永安。毕竟徐永安掌控着八千卫所军。制造异灾,或许他能帮上忙。 常风忽然发现,泰山脚下有无数宽敞的大宅子。 他问旁边的刘大夏:“刘大人,这些宅子是?” 刘大夏答:“都是些江南士族修建的。他们每隔三年来山东参加一次祭孔。” “士族家家都出过高官大吏,富得流油。才不会去曲阜城跟穷书生们挤客栈呢。” “他们在泰山脚下买地皮,建宅院。祭孔之前,在泰山脚下闲住两三个月,怡情养性,探讨学问。” 常风心中叫苦。他认为,制造异灾唯有放火一途。 可是,放了火,不光泰山上的那些树木要倒霉,山脚下的这些宅院恐怕也要烧个精光。 万一烧死几个江南的士族大儒,那就没法收场了。 江南士族通着天呢。这帮人世代读书、科举。门生故旧遍及朝野。 一里之外就是衍圣公在泰山脚下的私宅。 常风一行人打算在孔家私宅里住下。过两日爬泰山。 途径一片田地时,坐在滑竿上的孔宏泰命令:“停下。” 这片土地是种麦子的,地边上插着“孔田”的木牌。一个老农正在赶着一头牛拉犁翻地,为白露后播种做准备。新船说 孔宏泰和刘大夏下了滑竿。常风以为衍圣公是要视察下自家的田地。 哪曾想,孔宏泰竟脱了靴,下了地,朝着老农喊:“老不死的!我来也!” 老农回击:“贱骨头,你又来了啊!” 常风大惊失色,问刘大夏:“刘大人,那老农竟不怕官家人?敢侮辱衍圣公?” 刘大夏捋了捋胡须:“他跟衍圣公是老相识,忘年交。” 孔宏泰下了地,帮着老农扶三角犁。 孔宏泰在孔府,要保持衍圣公的威严,不能想干啥就干啥。 他最喜欢做的事,其实是下田耕种。 每回来泰山,他都要跟那个老农下地干活,放浪形骸一番。 孔宏泰扶犁耕了半个时辰的地,常风等人就蹲在地头上,远远的望着。 半个时辰后,孔宏泰累的满头大汗,在老农的搀扶下来到地头歇息,喝水。 孔宏泰没有喝仆人递上来的龙井茶,而是毫不客气的拿起了老农的水罐,“咕咚咕咚”喝着井水。 喝完他一抹嘴,感慨:“躬耕乐道,真乃人间大乐也!” 老农骂了一句:“吊!让你一年三百六十五日下地干活,看你还乐得出来不!” 孔宏泰不仅不怒,反而笑道:“老不死的你说的对。” 老农道:“你这个衍圣公大人啊,就是个贱骨头。” 经过这几天的接触,常风已经了解了孔宏泰的为人。 这是个对待权贵时性情孤傲,对待贫苦之人没有半分架子的好人。 常风还听说,孔宏泰经常减免佃户的租子。 可惜,孔子下面六十代子孙,不是每一代都像孔宏泰这样仁慈、慷慨。 众人随孔宏泰在地头上又待了一会儿。这才启程,来到孔家在泰山脚下的私宅。 这座私宅不及孔府奢华,素雅的很。 众人安顿好已是日暮时分。常风跟徐胖子来到了泰山卫驻地,找徐永安。 徐永安见到胖侄子,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胖娃,三年没见,又长了几十斤胖肉啊!” 徐胖子笑道:“二叔,我现在力能扛鼎!可惜京城之大,竟无我用武之地。让锦衣卫给革了。” “这不,来泰安找您老讨口饭吃。” 徐永安轻轻一脚,揣在徐胖子的肥屁股上:“跟你二叔还来这一套。这是咱自家地头,能缺你的饭?” “你来了,就给我当个亲兵百户吧!” 转头,徐永安又望向常风:“你就是胖娃信里总提的常风?” 常风拱手:“见过徐指挥使。” 徐永安笑道:“别见外,叫我徐叔就成。” 常风观徐永安其人,是个豪爽的汉子,不愧徐达之后。 徐胖子搓着手:“二叔,那个,那个。” 徐永安问:“哪个?” 徐胖子道:“晚上是不是要请我俩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