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县令看到甲初神情不太对劲,莫名的也感觉有些胆颤心惊,他指着老衙役急声道:“你把话说清楚,什么扬了?”
“骨灰啊,浇了燃油的尸体烧成了一团黑炭,有一户因为被杀手杀掉成替身的村民一时气愤,拿铁锹把黑炭给拍散架了,江知府一看这样,说干脆扬了吧。”
真的扬了?!
安县令实在想象不到,印象里那个温和处事的江宴,居然能干出这么凶恶的事情来。
这事万一被有心人知道,参江宴一本“暴政”,这绝对跑不了的。
江宴为了拉拢民心,做事居然如此不讲究吗?
“江知府还说了,想当初金陵叶家假扮劫匪去抢宁家的香水,险些害得蒸酒方子失传,陛下罚了鞭尸,这些劫匪想劫关乎大兴国运的烟草种子,被烧焦了尸体,查认不出谁是谁,算是便宜他们亲人了,否则,这个案子等惊动了陛下,连他们的老祖宗都得从坟里刨出来鞭尸。”
“所以扬了就扬了。”
老衙役说得轻描淡写。
可以想见,当时江宴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当作普通处置犯人的手段罢了。
安县令附和着点了点头,忽地意识到一个重点问题。
“烟草种子?这又是何物?竟能和蒸洒相提并论?”
“县令大人你不在来安县这些天,你是没听说过这烟草种子有多珍贵……”
老衙役把他在茶楼饭馆里,经有心人传播关于烟草以及种子的科普,添油加醋的说完后,安县令吓得脸色惨白。
这烟草种子如此重要,难怪江宴会亲自坐镇来安县多日,彻查此案。
再看这乱葬岗里臭气熏天的尸体时,他也不免恨恨的叫骂一句:“这群贼子实在可恶,不应该只烧幕后黑手的尸体,剩下的也都应该挫骨扬灰才对。”
好险!
幸好押运烟草种子的车队,除了被烧了一车种子以外,并没有出现别的情况。
否则他这个不在城里的县令,就得背大锅了。
“甲护卫,你也听到了,你要找的幕后黑手的尸体,骨灰都扬了,这事江知府做得太凶猛了,你还是别掺和了,马上告诉晋王爷此事,让晋王爷上奏请陛下彻查此案……”
“不能查。”
甲初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来。
坚决不能查!
啊?
安县令还以为甲初是来查案分功的,见甲初因为幕后黑手被挫骨扬灰便不查了,他在旁边循循善诱着。
“甲护卫,此案还有诸多疑点,只要找到有关杀手的线索,凭借晋王府的势力,一定能够拔出萝卜带出泥来。”
“到时候,这便是大功一件,是值得向陛下邀功的喜事啊。”
他趁势分一杯羹不为过吧?
到时候还能参江宴一本急于结案,没有深追,让晋王爷把江南道长史的位置换他来坐,对他和晋王爷都有好处。
“我、说、了、不、能、查!”
甲初一字一顿地说完,眼中杀手犹如实质般,吓得安县令不敢再出主意。
震慑住了安县令,甲初强忍着内心的恐慌,对着老衙役问道:“游街示众那日,城西不是还有一个……漏网之鱼被我的马踢死了吗,他的尸体在哪里?也被烧了吗?”
在不知道烟草种子的重要性以前。
甲初还曾妄想过,就算小侯爷死了,事情牵涉宁无恙甚至周静娴,这可能是两人联手,对小侯爷设下的杀局。
可在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后,他更加怀疑,这就是有人想设局杀了小侯爷。
但,这件事关系着大兴赋税,而江宴、金陵守将以及上百官兵亲眼所见,是小侯爷所带领的杀手先动手的,也就是说,不管小侯爷知不知道这是一个杀局,知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何事,这个案子已经被定义为抢劫烟草种子,意欲毁掉大兴新的赋税收入。
身为晋王府的人,更是晋王身边最得力的暗卫,甲初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虽然不该这么说,但他此时无比庆幸,那个幕后黑手被挫骨扬灰,无论他是小侯爷还是晋王府的护卫,至少,连累不到晋王府了。
否则,晋王府若被人扣上祸乱大兴的罪名,死的可不是一个两个人,而是全府人!
老衙役被浑身杀气的甲初吓得嘴唇颤抖,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还是另外两个年轻的衙役,手指着一处还残余白灰的地点。
“那个被马踢死的杀手,倒是没有重新再烧一遍,他的尸体就扔在那边,过了一日大概早就被叼走了。”
话音刚落。
众人眼前闪过一道黑影,甲初已经夺过一支火把,朝着衙役们所指的方向狂奔而去。
来到白灰前,甲初停下脚步,望着在地上留下痕迹的灰迹,他心情十分复杂。
但此时更重要的,还是确实幕后黑手的身份。
此时,一股剧烈的腐肉味道袭来,甲初急忙屏住呼吸,借着微弱的火光朝着周围看去,很快,他的目光便定格在一个衣服被撕烂,只剩下半边尸体与半张脸的残骸上面,瞳孔猛地一缩。
那日想拦下他的马的人,果然是晋王府的护卫!
更是小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