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晴芳捏了一颗新送来的岭南荔枝,放在嘴里仔细地品味着。
这可是叶府专门为她这位少夫人,特意送来的。
刚要咽下,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柳晴芳刚要训斥下人不懂礼数,抬眸看到是父亲,立即咽下果肉,笑脸相迎:“爹,你快来,叶府送来的冰鲜荔枝,我正要送一些给你品尝,这可是快马送来的,三日从岭南送到金陵来,连皮带肉都是新鲜的。”
“呵呵,还是我女儿孝顺。”柳俊林看到早已动嘴的那盆荔枝,知道这是吃完了剩下的才会给他,原本迟疑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自从他的这个宝贝女儿攀上了叶府,成为板上钉钉的叶府少夫人后,便在柳家做威做福,看她这副假孝心的作派,日后想必也指望不上。
正因如此,将她卖给叶府,偿还他多年的养育之恩,他,问心无愧。
“爹,大热天的跑来,可是叶府又送来了什么新鲜宝贝?”柳晴芳又捏了一颗荔枝,仔细地扒着皮,不断地往嘴里送着。
根本没有请柳俊林坐下一起同食的打算。
柳俊林见状暗中冷笑,脸上却还是堆起了慈祥的笑容,比划着门外站着的四个彪壮大汉:“叶通判请你过府一叙。”
“通判大人有消息了?”
柳晴芳异常欣喜,剩下的半颗珍贵的荔枝也不吃了,随手扔进盆里,作势就要往外走。
柳俊林连忙伸手将人拦住,看向女儿那未施粉黛的脸庞,皱眉提醒她:“出门见外人不可失礼,先去打扮一下。”
“叶伯父又不是外人。”
柳晴芳以前见到叶府的人,都会示以最精致的面容。
可如今她已是叶府的少夫人,而那叶昌隆又入不了她的眼,打扮的那么好给谁看呢?
想到这里,柳晴芳脑中不禁闪过宁无恙那张俊美的脸庞,心情有些复杂。
宁家经历一事,必定没落。
宁无恙这个诗仙,以后会在叶家的打压下,变成一文不值的人。
饶是如此,宁无恙也是真的有才华,可惜了……与她有缘无分,只能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
怪只怪,宁无恙瞒着她诗仙一事,还要与她退婚。
“爹,安排马车。”柳晴芳不自觉的用起了命令的语气。
柳俊林按压下心中的不满,一把将柳晴芳拽了回来:“柳絮,你带小姐去打扮!”
面对父亲如此粗鲁的做法,柳晴芳心里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但也只当父亲怕她在叶家人面前丢脸,丢了柳府的面子,一念至此,不等柳俊林再次用力,她便从善如流道:“爹,我自己去,你放心,无论我什么模样,我都是叶府的少夫人,叶府绝不会像宁家一样,反悔这门婚事的。”
柳俊林望着女儿转身的背影,想到她的下场,尽管对女儿近日所为颇为不满,但还是忍不住唏嘘。
到了叶府,只怕女儿你自己便会后悔这门婚事了。
……
叶府。
平日里婢女满屋的卧房里,此时全被叶通判清理了出去。
只剩下他在床前照顾着双目失明的叶昌隆。
叶昌隆还没有从悲愤中缓过来,嘴里骂骂咧咧的:“该死的宁无恙,早知道他如此厉害,当初就应该让那个方士在药方里加几味毒药,当时毒死了他,我的眼睛也不会瞎掉!”
“还有那许三水,他竟敢出卖我,他死了我也不会放过他,一定让人把他挫骨扬灰,再把他的家人全部赶出叶家铺子,让他们自生自灭!”
发泄了一通后,叶昌隆又疼得大叫起来。
身为叶府的长子又是少东家,这些年叶昌隆一直养尊处优,别说双眼让刀子划伤,便是日常生活中有细微的划伤,也会处罚服侍的小厮或婢女。
此时的叶昌隆,形同癫狂,看上去既可怜又可恨。
叶通判看着倍受疼痛煎熬的大侄子,也没有让他忍耐,或是出声安慰之类的。
只是在旁边静静的坐着,听着大侄子诉说他对宁无恙的怨恨,还有对柳晴芳这个谋划者的不满。
“大伯,柳晴芳已经没有用了,我如今瞎了眼,她知道以后一定会嫌弃我,她心计那么歹毒,我若落在她的手里,活不过几年便会被她害死!”
“大伯,看在我们伯侄一场的情分上,虽说我不能再当叶家的少东家,但我的分红我可以孝敬一半给你,我名下还有几个铺子……只希望大伯你能够对我多加照拂。”
发泄完了愤怒过后,叶昌隆开始替自己谋划后半生。
首当其冲,便是要与无用的柳晴芳退婚!
叶通判听着大侄子的安排,心里无比的赞同,若是安侯没有说那番话,他一定会将柳晴芳送去安侯跟前,让安侯消消气,让安侯别把此计出现纰漏的事怪罪在叶家的身上。
可是。
既然安侯暗示过了,要利用这件事置宁无恙于死地。
这门亲事是绝对不能退的。
“大伯,你怎么一直不说话?”叶昌隆说到口干舌燥,却没听到一句回话,他伸出双手摸索着床边:“大伯,你还在吗?”
“我在。”
叶通判刚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