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昌隆轻佻的语气,好似他与沈幼初两人十分熟稔。
可实际上,他们只在那日才子大会的凉亭中见过一面。
季谨心里反感叶柳两家的事,但她是一个严于律己宽于待人且恪守礼仪之人,还是还了一礼:“叶公子,别来无恙。”
这让叶昌隆脸上堆积起更加自信的笑容,不断地扇动着手中的折扇,旁敲侧击地打听着:“两位小姐都是来找宁公子讨论如何作诗的?”
他问的是两人,视线却定格在沈幼初的身上。
他可没忘记,那日沈幼初向他的示好,认为一定是季谨带着沈幼初一起来找宁无恙的,故意没话找话说拉近两人的关系。
沈幼初感觉到他的目光里透着一股恶心人的意味,再看叶昌隆那还未消肿的脸,嫌弃地往宁无恙身边靠了靠:“我和你很熟吗,你管我来找宁公子是做什么?”
“沈小姐说得对,我们确实不太熟,是我失礼了,改日定当去湖心小岛拜访,感谢那日你为我考虑一事。”叶昌隆以为她是在撒娇,抱怨自己不够主动。
饶是沈幼初,也被这番臭不要脸的话给惊呆了,若非宁公子在场,她要保持淑女形象的话,此时早已开骂。
宁无恙看到沈幼初用脸骂人,暗中生气的模样,再看叶昌隆骚扰了别人还不自知,无声冷笑:“以前怎么没发现,叶昌隆你的脸,能容得下万水千山。”
“我脸上有万水千山?”叶昌隆没听懂。
擅长作画的沈幼初倒是一下子领悟过来,捂着嘴躲在宁无恙的背后,实在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
季谨仔细琢磨过后,才发现宁公子是在讽刺叶昌隆“好大的脸”,抿了抿唇,眉眼间都是笑意。
看得出来,宁公子很维护幼初。
宁无恙见叶昌隆听不懂,骂人的效果没达到,干脆挑明。
“不愧是和柳晴芳相好的人,柳家喜欢恩将仇报,叶昌隆你也不差,沈小姐好心帮你一次你却惦记趁这个机会去湖心小岛,有本事自己登岛,没本事别打着报恩的幌子,败坏沈小姐的清名。”
若说刚才是暗讽,这番话便是明嘲叶昌隆不知礼数。
叶昌隆确实有想要巴结沈幼初的想法,妄想当沈家女婿,可自己想想是一回事,被人点破是另外一回事。
“哎呀,原来叶公子是想去湖心小岛上玩,才要登门拜访的呀,你早说呀,谨儿,要不你再邀请徐先生,专门为叶公子举办一场才子大会?”沈幼初在旁边一唱一和,让叶昌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叶昌隆有多大的脸,敢请徐诗王专门为他再举办一场才子大会?
一念至此,叶昌隆这才反应过来,手指着宁无恙怒声质问:“你刚才在骂我?”
“是又如何?”宁无恙敢作敢当,目光落在叶昌隆身后抱着锦盒的小厮身上。
不出意外,叶昌隆应该是来赔礼道歉的。
若是吵闹起来,传扬出去,只会以为叶昌隆是为了退婚一事前来找茬的。
到时候叶昌隆就不是脸大而是没脸没皮。
叶昌隆倒是想骂,可想到他来的目的,只得勉强咽下这口恶气,心道:我再让你得意这一次,迟早我会将今日的羞辱加倍奉还!
“呵呵,宁公子真爱开玩笑……我今日来,是听闻你这几日躲在家里熬药,担心你身体有恙,特意把家里珍藏多年的千年野参拿来,探望宁先生。”
在叶昌隆的示意下,叶家小厮将包装得华丽的红绸锦盒端到宁无恙的面前。
宁无恙闻到一股不太浓郁的参味,知道里面不是千年野参,至少也有百年,叶昌隆为了做戏,确实下了血本。
假如叶昌隆说是赔礼道歉的礼物,他收下,传扬出去便是他原谅了叶柳两人私情一事,连这种戴绿帽子的事,只用一根人参便抹平,恐怕人人都会来他头上踩一脚。
但叶昌隆只说是来探病,不收,下次来的可能便是叶通判。
他可没工夫理会这对伯叔俩,便让云飞接下这份礼物。
“劳你惦记,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大伯原本也想来,奈何近日公务繁忙,只能让我前来代为探望,看到宁公子一切都好,大伯也能放心了。”叶昌隆咬牙切齿地说着场面话。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两个人,似乎下一刻就要把酒言欢,变脸速度之快,让季谨为之咋舌。
沈幼初看看这个又望望那个,若有所思:宁公子是担心叶通判报复,才不得已与叶昌隆周旋的吗?
可恶。
要是宁公子愿意向她求助就好了,收拾一个叶家,对沈家来讲和捏死一只蚂蚁没什么两样。
叶昌隆见宁无恙给大伯面子,言辞间也硬气了许多:“宁公子,不请我进去坐坐?”
他可没忘记来这里的目的,是专门来打探,宁无恙这几日究竟在平安医馆在做何事,会不会影响他接下来的计划。
宁无恙知道叶昌隆商人本性,不做没有回报的投入,他不打算让叶昌隆进门,便故作高深地说道:“叶公子方才说我在家熬药,其实不然,我这几日其实在研究那日从方士那里买来的秘方,研制一种名为香水的东西。”
香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