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把刚到的里正,以及派毛豆赶马车拉来的县吏,都请了出来,“当然是当面清点,当面过户,按着寻常的市价买过来,未登记在册,又是属于王家庄的无主田亩,一共五十七亩,地形图都画出好了,大人,您请过目。”
县吏出的是公差,差旅费自然是少不了,还有另外的好处,所以他是很乐意跑这一趟的。
“好好,有劳了。”
老秀才把算盘珠子一拨,“算出来了,按着下等田亩的市价,一共二百八十五两。”
下等田是五两银子一亩。
孙家人立马跳出来嚷嚷。
“什么下等田,我们那可是上等好田,施了好几次底肥,整整养了一年呢!”
“别想糊弄,必须按上等田,二十两一亩算。”
“少一个字,我们都不会走。”
“对,就这么算。”
老秀才把脸一拉,呵斥道:“吵什么吵,你们背着东家私蓄田产,这可是犯了律法的大事,给你们一些补偿,就是东家仁慈了,你们再敢吵吵,就冲这些田产,把你们告到官府,少不了一顿板子,再关上几年,看你们还敢不敢嚣张!”
沈清又默默坐了回去,心想这老头底气还挺足,骂起人来,丝毫不比她逊色。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我给你们凑个整数,三百两!同意的话,就过来签字按手印,要是不同意,那就按太叔说的,咱们到县衙找余大人评评理,这位差爷,余大人这几日可还好?”
县吏如何能不懂她的意思,立马笑着接话,“大人都好,听说小的要到青泉镇办公,还让我替他向姑娘问好,他与姑娘相谈甚欢,直说跟姑娘是忘年交呢!”
这一番话,把孙家人听的一愣一愣,本来心里就没底,这下彻底没戏了。
沈清回道:“我也觉得余大人和蔼可亲,这不巧了吗?我正打算叫人送些土特产孝敬他老人家呢!余大人清明廉洁,刚正不阿,我们平川县能遇到他这样的一位父母官,那简直是三生有幸,我找人定做的匾额都快好了,到时一定敲锣打鼓,送到县衙,也好叫世人知道,这世上还有余大人这样的好官。”
县吏听的老脸通红,是替余大人臊的,不过他也看出来了,这小姑娘真是啥话都敢往外说,脸面廉耻啥的,全都不在乎。
而且还要敲锣打鼓,算盘打的精哦!
孙家人蔫了,乖乖的在地契上签字,孙婆子被两个用媳妇搀扶着,过来按下手印。
沈清也当场兑现银子,让毛豆数了三百两。
孙家几个儿子,在看到银子时,眼中不约而同的露出贪婪。
家当装满了两车,没错,沈清很大方的给了他们两辆驴板车,至于车夫,叫了一圈,也没人肯给他们干活,只能孙家五个兄弟自己赶车。
孙兴旺被抬上车,他脑子并不糊涂,知道自己一家人要被撵走了,看着经营了一辈子的田庄,他不舍啊,又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又是开荒,又是花钱,才弄的几十亩私产,最后竟然只给了三百两银子就打发了,老头越想越痛心,一瞬间老泪纵横。
孙婆子觉得吃了亏,所以但凡是能拿的,全都拿上了,小到碗筷,大到板凳,要不是桌子太大,她搬不了,肯定连一根毛都不会给沈清留下。
“娘,家里的牲口咋办?那些鸡鸭都是我养的,还有牛跟羊,也值不少钱呢!”
“是啊娘,你去跟新东家说说,叫她把牲口给我们,那可是我们自个儿的。”
两个儿媳妇撺掇婆婆,让她去要。
她们当然知道以孙婆子的性子,去了肯定要吵架,可这就是她们的目的,吵起来才好,闹大了最好,就是出人命也没事,说不定她们就不用走了呢!
孙婆子一拍大腿,“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我这就去。”
沈清正陪着妞妞跟一帮小娃玩耍,“你们想不想上学堂?跟先生学读书写字?”
“那是啥?好玩吗?”妞妞睁着一双懵懂的眼睛望着她。
另一缺了门牙的男娃嚷嚷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娘说老太公就是读书人,我奶说太公有大学问,可厉害了。”
旁边一个稍大的小女娃道:“过年的时候,太公会给大家写对联,我们也看不懂,我爹就说好看。”
一帮小娃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沈清看着他们,脑子里灵机一动,“那……我给你们办个学堂好不好?”
“啥是学堂?”
“好吃吗?”
“我知道我知道,”还是那个没门牙的小男娃,“我奶昨儿还说,等咱家包地挣了钱,就送我去镇上的小学堂,跟着先生读书识字。”
沈清捏着他的脸,使劲扭了扭,疼的男娃嗷嗷叫,却不敢打开她的手。
“放心,我会让你们有学可上。”这些孩子都是她的潜力股,只要培养好了,将来大有可为。她便琢磨着,等几个庄子规整好了,可挑个合适的地方,办学堂,不止教认字,还可以教木工活,裁缝,绣工,武术也成,反正都是有用的,总比他们在家里瞎跑瞎闹要好,只是她手里没人啊!
“老妖婆来了!”
“坏蛋!坏蛋!”
小娃们突然嚷嚷起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