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艳双手揪着帕子,羞的耳朵都红了,“我跟堂妹去镇上,路过此处,想起你说过,你们家住在这儿,她便说要进来看看……,她没旁的意思,这不是水灾刚过……”
她编不下去了,沈清也听不下去了,她很想跳下去戳穿沈艳的谎话,这关她啥事。
钱书衡也羞的不敢抬头,“多谢你,你堂妹惦记,我家中地势高,洪水只漫过堂屋,幸而褪去了,你们家如何了?可有需要帮忙之处?”
沈艳仍旧低着头,只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我们也还好……”
沈清听的无聊,正要催沈艳赶紧点名主题。
罗琴忽然冷冷的道:“这姓钱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要眼睁睁看着沈艳跳火坑?”
沈清诧异的看她,这种多管闲事的做法,可不像她的风格,“她是个很有主意的人,不会因为我的几句话就改变主意,再说我二婶可是很看重这门亲事的,虽说有点黄了,但努努力,多赔些嫁妆,还是能转圜的,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干一回就够了,我可不想总被人骂。”
罗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凌冽的眼神刺进沈清的眼中,“不行,你要阻止,也只有你能阻止,钱家是个火坑,沈艳是你堂姐,她若有事,你跟你姐姐也会受到牵连,大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等以后想起来再后悔就晚了。”
沈清茫然的眨眨眼,“有这么严重吗?”
她是个自私的人,对她好的,她会回报,但回报的也不会太多。
将来她成了大财主,顶多给二叔他们家一些银子,让他们衣食无忧,这不就够了吗?
罗琴手上的力气加重,“信我的话,在雏形之时,把一切错误的苗头都掐灭,于你,只有好处,她若是嫁了一个拖累,到最后也会拖累你的。”
沈清想像了下,若以后她成了土豪,沈艳嫁了这童生弱鸡男,看他这样,就是个绣花枕头,还成天装的很用功读书的样子。
一事无成,成天只知花银子,万一再染上吃喝嫖赌,坏了沈家的名声,好像的确关她的事。
“非管不可吗?”但她还是很抗拒,她不想管沈艳的破事啊。
罗琴给了她坚定的眼神,沈清唉了声气,认命的跳下车,朝那边还在互相问好的男女走去。
“钱公子,这会天太热,要不然咱们去镇上找家茶楼,坐下来喝杯茶,慢慢谈?”
热啊!
头顶的太阳晒的人睁不开眼,耳边知了叫个不停,吵的头疼。
可看这两人,好像压根感觉不到似的,一身清爽。
难道这就是有情饮水饱?
钱书衡一看到她,便想到之前一两银子的羞辱,脸上的笑容顿时消散,“若几位不嫌弃,不如到我家坐坐。”
“你家?”沈清转开视线,望向钱家那两扇破旧的柴门。哟,他老娘正站在门口,朝这边张望呢!
沈艳连忙道:“沈清,你别这样,钱大哥也是好心,不过,我们还是去镇上茶楼吧,我有些话想问问你,在你家……不方便。”
她还没完全糊涂,还没过门就往男方家里跑,传出去很丢人的。
既然是她开口了,钱书衡肯定要借着梯子下来,他又不是真有骨气,真觉得自家那破地方能招待人,不过是赌一口志气罢了。
“那好吧!”
“儿啊,等等。”这时,他的老母亲颤颤巍巍的追了过来。
老太太追过来,很豪横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破旧的钱袋子,又从里头倒出一块发黑的银锭子,递到儿子手上,“拿着,跟姑娘家出去吃茶,莫要让人家付银子,咱家不差钱。”
钱书衡握着银锭子,心里感动,“娘,我……”
老太太拦住儿子的话头,冲沈清等人道:“你们几位都是沈家姑娘?哪位是沈长贵家的姑娘?”
“我,我是!”沈清举手,不用猜她都知道老太太接下来要说什么。
老太太用挑剔的眼神,将她上下打量一番,道:“模样倒是好,只可惜你家出了那样的事,实在是不堪,我们这样的读书人家,最讲究门风清正,咱们两家的亲事,恐怕得作罢。”
老太太说的果断,显然是不想拖泥带水,更何况,沈家姑娘都找上门来了,让她对这门亲事更加看不上,当然也看不上沈艳,说了这会子话,她都没朝沈艳看上两眼。
有其母必有其女,虽说沈艳并非曹氏亲生的,但有那样的长辈,小辈们能学到什么好。
沈艳被打击了,阅历还是浅了,没能遮掩,脸上带出来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把钱书衡看的心疼不已。
但碍于母亲在场,还是不敢开口。
沈清倒是淡定,“阿婆,要不然咱们一块坐板车去镇上吃茶,边吃茶边说,这天怪热的,您老别再给晒坏了。”
钱书衡也怕话说的太绝,万一有个回旋不好收场,便拉着母亲的胳膊,“对呀,咱们还是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商议。”
钱母心里装满了傲气,他儿子十二岁便过了童生试,现在镇上私塾念书,先生都说他文章好,再努努力,得中秀才指日可待。
他们家原有几亩薄田,可她年纪大了,身子骨也不好,根本干不了重活,田地就租给同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