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寥落，好像整座城市都在白日里安眠，他们等了许久，才算是遇上了第一辆马车。
“克奇小子，这是要去哪咯？“
显然，马夫也对这桩生意的到来感到惊喜，若非年龄还算年轻，脸上的笑容都快称得上是慈眉善目了。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这果然是真理，但没想到投怀送抱的虫子有一日会是你！”
克奇耸了耸肩：“要让人信服总得先做出榜样，也要给遵从者一些好处，比如一桩出其不意且报酬丰厚的生意——带我去巡卫署吧。“
“这也许又是一句真理，“马夫讶异地挑了挑眉毛，飞快地瞥了欧多洛一眼，又马上收回不再作多关注，和克奇继续攀谈，”也确实是份丰厚的意外之喜。“
欧多洛也就自然而然地选择忽视了这段微妙的插曲，同时也接受了自己被忽视的事实，这点他早已习惯。
只是这段对话让他有些在意。
看上去这两人不仅认识还是十分亲密的朋友关系，所以探讨真理对这里的居民而言也是一种寻常不过的问候吗？
可这毕竟有端倪可循，更让他觉得荒谬的是，在他看来那些不过是经验积累的朴素谚语，竟也摇身一变成了真理殿堂的一份子。
但他的疑惑也就此止步。
一来，这段对话的其余组成部分可谓乏善可陈，缺乏存在的必须营养，他甚至搞不清楚两人之间是如何对答如流，
二来，他……他快要吐了。
这里的楼房佝偻残缺，宛如天生残疾的畸形儿，故而像酒鬼般、烂醉如泥的道路，躺在其中自然也显得毫不起眼，直到马车发动后才会体现出酗酒的致命性——突如其来的转弯和持续的上下颠簸，积蓄一晚的醉意此刻正在欧多洛的胃中蓄势待发、亟待喷涌。
“到地了！“马夫的一句吆喝宣告这场灾难走向了尾声。
在一阵混乱的马蹄声中，马车渐渐停止，克奇也结束了对话，目光转向欧多洛，良久：“也许，我是不是该再让你休息会？”
……既然看出来了就别说出来啊，欧多洛瞪了对方一眼，哪料到看见对方却是戏谑般欣赏着自己，脸不由得抽搐了一下，长久以来受到的教养此刻更为坚定地要求欧多洛收敛所有的懦弱。
于是他强压着翻涌的恶心：“我没事，下车吧。”
“真的吗？”
“真的。”
欧多洛话音刚落，克奇便轻笑一声，娴熟地从马车上跃下，在触地的那一刻迅速转身面向欧多洛，微微弯腰行礼：“请？“
…………人与人的体质果然是不能一概而论的。
，然后在克奇几乎是阳光泛滥的微笑中，欧多洛硬着头皮地摸到门外，依葫芦画瓢地跃了下去。
“唔、呃、呕……”不同的是，触地的瞬间似乎欧多洛身上的某个开关被触动，他再也遏制不住的开始干呕起来。
马夫探身张望了一眼选择启动马车，飞扬起的尘土遮掩了一些再也压抑不住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