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到嘴边的茶,张长清低头喝了一大口,两条腿晃荡,仰头看于谦只隔一寸宽,郎君的眉眼间有锐气,脸上多俊郎,相貌堂堂,又有些文雅秀气,是个品貌双好的少年郎。
眉骨与鬓角比小叔叔都好看千倍万倍,张长清嘀咕道:“老和尚的话,可信可不信的,就像这鸟,海阔天空任他飞,阻者缺德,我才不干那事。”
于谦捧着茶盏吹了吹,问:“小娘子在说什么?”
张长清正色道:“郎君,我还想喝茶。”嘴边茶不凉不热刚刚好,一盏下肚。
“小娘子不愿意告诉我?”
“哪有嘛郎君,哦对了糕点,这盒糕点是大姐姐给我备的!”
于谦一愣,不再问了。
张长清打开食盒,咽咽口水,多类甜食摆在木盒子里,带骨鲍螺,巨胜奴,糖渍梅子果和各式各样的酥糖,惊喜万分,酥糖样式有没见过的,是新品吧,还有小兔子样的酥糕。
“好吃的,糖渍梅子果,你且尝尝好不好,”张长清把食盒捧到他面前,手快一步拿起梅子果放到嘴中,眼尾笑眯眯,面上红润光泽,嘴角还留着糖颗粒。
于谦拿出了块素白帕子给她擦嘴角,问:“当真这么好吃,莫不是酸的要诓我?”
这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的样子,当真有些好逗,张长清知他不喜酸梅子,放下食盒,拿起一块带骨鲍螺想要塞到他嘴中,伸长胳膊在他嘴前停留片刻,微张嘴,浅尝辄止。
“好吃。”
于谦夸赞完,张长清也拿起一颗放进嘴里,想了想说:“京中的糕点确实美味,你再尝尝。”
于谦微张唇瓣,吃完了一颗,小声说:“每日一颗便好,不然待会就吃不下什么饭去了,小娘子也要少吃些。”
“这样啊,那我每日都给你带一点,”说完,张长清拿出自己的淡红帕子,上面绣着海棠,给他擦擦嘴角,笑道,“这个帕子给你,那个素帕子素,这上面有我绣的海棠花,那是我生辰花就是,出生时漫山遍野都是它。”
“断肠花,寓意不好,”于谦怔怔道,“我不能收下这帕子。”
“我知于郎君又在害羞,”张长清把帕子放到于谦手中,笑了几声说,“不必与我羞涩,我们已经很熟了,既是邻里,又是恩人的,还不尽恩情。”
“女子送帕是代表,”他越说脸越红,越说越小声,声若蚊蝇道,“是代表心悦那个,男子……”
张长清脸上笼上一层薄红,这下轮到她脸红无词了,过了一会儿,她想拿回帕子却被于谦死死抓住,只好低下头,小声道:“对不住。”
于谦收下帕子,幽幽道:“无事,帕子脏了,洗净了再还小娘子,”
张长清跳下椅,他去扶,彼此都往前几步,皆是低头弯腰,碰到了一块去,本就面薄的小姑娘,脸蛋红得像海棠花一般。
不知是谁“噗呲”笑出了声,张长清捂着嘴跟着笑。
“小娘子又笑我。”于谦嗔怪道。
张长清笑声不断,就差捂着肚子笑了,说:“我可没有笑郎君。”
于谦气地走到宽桌案前,拿起书提起笔,却有些心不在焉,张长清抱着梅子食盒,坐在桌案一侧。
郎君专心看着书,小娘子专心吃,吃到一半把盒子放到一边,给郎君的梅子大半都进了小娘子的肚子。
她有些不好意思了,赔罪道:“郎君,明日我再给你买一些送来。”
郎君的嘴角浅笑,道:“无妨,买来给我的,都要便宜小娘子。”
张长清撑起下巴,歪头看着坐姿端正的于谦,心想于家的家教真是好,教出的郎君即是端正君子,又是温柔体贴的少年郎。
她百无聊赖地拿起一本书,像是回到了初中上数学课的光景,坐在暖气充足的地方昏昏欲睡。
于谦手扶一颗脑袋,另一只手拽了拽大氅盖在桌上,为其挑了一个舒服的睡姿。
他拿出帕子反复查看后,叠成方块塞进袖里。
海棠亭午沾疏雨,便一饷、胭脂尽吐。(1)
待海棠睡熟醒来,抬起花瓣缠住少年郎的手,喃喃自语:“哥哥,长清头疼,你给我揉揉,呀,哥哥呀。”
于谦放下手中的笔,抚上张长清的额头,不热不是发烧,他悬着心放下来。
“哥哥,你怎么还没给我揉头啊。”
他听惯了江南的吴侬软语,倒是北方女子的撒娇少听,如此中气十足又带点撒娇,忍不住笑起来。
张长清往旁边拱了拱,抬头把脸贴在凉凉的手背上,为红彤彤的脸蛋散热,嘴里嘟囔:“哥哥的手怎么这般凉,让长清给你暖暖。”
于谦凑到她耳边轻声细语道:“小娘子,醒醒。”
这一说,把张长清吓醒了,几缕碎发垂在耳边,珠钗因发髻松动掉在桌上,她把钗捡起藏在袖中,掩饰自己的慌乱,心中更加慌乱,口不择言:“郎君莫怪,我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