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容梓熙同柳楼曦一道刚进御花园,便有宫女前来传其母贤妃之令,将他唤走。
柳楼曦欢快地送走他,转头问清开宴时间,估摸着任有空余,于是亲自跟着宫女,将包袱和木箱放到偏厅,再折道去往花苑。
自踏进御花园,入目即是枝繁叶茂、花团锦簇。穿过前园的垂花门,忽现一荷塘碧池,两连抄手游廊将其环围,右侧留有余空,承半圆弧形。
站在此处廊桥低头俯视,可见数十数百尾锦鲤嬉戏。池中鱼非凡物,人影将至,便齐齐游近,斜望桥上,鱼唇翕张。
再往深处,复见水,其广无边,无法目即;其深难测,山石林立;其势莫估,船无风动,如此种种,故名瀚渊湖。
“姑娘,我们走错路了?”柳楼曦叫停在前带路的宫女,指着面前的湖泊问道。
没等宫女回话,身后率先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为其解答:“花苑原是前朝襄王为留住美人所建,得名自园中种有百类花卉盆景,位于此湖近中偏西部的一座湖心岛上。”
柳楼曦寻声回头,诧异中带有几分感怀:“苏祉猷,是你啊。许久未见。”
碧空下,有一叶扁舟,荡开波纹,缓缓驶来。
“柳姑娘,一别三载,可还顺遂?”苏祉猷合手一礼,目光投向水面,而后回拢落在她的发梢,含笑开口,“船来了,我们边走边聊?”
柳楼曦颔首赞成,正欲转身上船,引路的宫女却退后一步道:“下了船便到花苑,奴婢身份卑贱不得前往,先行告退。”
随着宫女离去,想象中的三人行,突变为孤男寡女的二人独处。虽有撑竹篙的船夫,可仍旧是两人在乌篷内,一人在船尾。这么一来,若是传出些流言蜚语,反倒是多了位见证者。
一时之间,柳楼曦僵在原地,而苏祉猷也没想到有这么一出,望着宫女远去的方向,略微扬眉:“啧,不上台面。”
“等等其他人吧。”柳楼曦往旁边移了几步,和他拉开距离。
苏祉猷冲她笑了笑,伸手拢起衣袍,迈步先上了船。
柳楼曦嘴角一撇,心里正吐槽他没有一点绅士风度的时候,余光远远瞥见一个挺如苍竹的身型。
很快,只一眨眼的功夫,那抹绿瞬移至身前。
“快到时辰了,不上去?”来人扫了她一眼,没什么感情淡淡道。
柳楼曦瞧他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此人姓甚名谁,想来许是不知何时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没有过多纠结,问礼后她提起裙摆,跨入船内坐下。
那人紧随其后跟上,却在弯腰进入船蓬时僵在原地。过了好一会,直到船夫战战兢兢前来询问是否启程,他才进入其中,拎起木凳,选了个最偏的角落坐下,目光隐约一直落在苏祉猷身上。
而苏祉猷自他坐下,微扬的嘴角很快抿成一条直线,冷着脸横了他一眼,接着扭头望向船外景致。
柳楼曦懵懵地左看看,右瞧瞧,在越来越低的气压中总算回过味来,这两人不对付。
一路无话,乌篷船在沉默中终于缓缓靠岸。柳楼曦没等船夫用竹蒿稳住船身,迫不及待冲着岸边一跃而下。
这破船,她是一秒也待不下去了!
没管后面两人,她跟着引路宫女穿过前园入席。刚一落座,她便拿起放于桌案上的凉茶,喝了一口,压压心口弥漫的郁气。而后抬眼不动声色地观察场内。
花苑除去占满岛屿的百卉千葩之外,只在正中设置一整块方形空地,留做宴会之用,这次曲水流觞的主席便安排于此。
临近开宴,四面席位上罕见空缺。朝向东面的主座上正中空出一个座位,两侧坐着几位衣饰华美的女子,其身份不言而喻;南向则是众皇子皇女,容梓熙俨然位列其中,他的右边坐着一位身穿骑装,看上去飒爽英姿的女子。
突然,柳楼曦左邻右舍的众女子不由发出一声惊呼,而后飞快以帕掩唇,补救仪态。
顺着她们的目光望去,只见苏祉猷和船上那人一前一后进来,落座在北向两个相邻的席位上。
随着在场众人不可思议到几乎化为实质的目光,柳楼曦所在的西向席位上响起众臣女的嘀咕声。
“天啊!没想到苏大人会和林大人一同前来。”
“他两素来不合,想来是因为花苑游船两刻钟一趟,所以才会一同前来。”
“不是说林将军今日不来?我那嫡姐若是知道,不得……”
柳楼曦微微侧身靠近右边没伴低语,看上去也是孤身一人的黄裙姑娘,轻声问道,“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她有些诧异柳楼曦会同自己搭话,身子稍稍往后退了几分,低下头小声回到:“听父亲说,苏大人和林大人政见不合,又是一文一武,常起争执。除了朝堂,一般苏大人出席的场所,林大人都不会出现。”
“原来如此。”柳楼曦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接着笑着说道,“姑娘,你好。我叫柳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