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晚膳,颜雨筠送柳楼曦回了杉园,同时与柳母约定,明日于楚颜家,双方长辈见上一面。
于是乎,第二日一早,柳家三人到了楚颜家,见过楚老太爷、颜二叔和赵颜家主后,转由柳楼曦素未谋面,身子不太利索的颜三叔正房妻子与柳母共议婚事细节。
借着这一趟,柳楼曦正好取了颜雨筠让颜钰之连夜写的契约书,趁着柳母一个不留神,先溜回了铁画铺。
用她的话来说:这可是楚颜家娶家主夫人,而且现在颜雨筠还是名义上的颜氏族主,再怎么样,都不会弄得很难看。
她现在的头等要事,可是那副马上将于婚礼上展出的“全新”铁画。
在第三日的时候,另外在家锻制的四位铁匠,来送了一次铁皮,柳楼曦拿着契约问了他们同样的问题。只有一位林师傅愿意签约学习。
之后四天,柳楼曦泡在铁画铺里,一面用大力天赋,将众位铁匠锻制的铁片再加工,锤得更加纤薄,一面继续教授留下的三位师傅铁画技术。
同时,又把颜雨筠按自己的想法,所绘出的图纸,在一番赶工与通力合作后,变为现实。因为时间紧迫,其上有些部分是由三位师傅所制,若是评鉴赏玩,细节之处难免略显粗粝。
不过之后将放置于柳楼曦和颜雨筠的寝卧之中,只在银钩楼用以宣传预热的时候,露上一面。如此成品,已经足够了。
几日时光,对于手工艺人而言,不过眨眼间,一晃而过。
等暮色渐晚,伏案埋首,正在设计宣传册伴手礼的柳楼曦,一抬头,望见柳母面色不虞地站在铁画铺门口。她这才恍然发觉,今儿已然是大婚前夕。
柳楼曦几乎是崩起来的。她慌慌张张收拾好东西,乖乖上了马车。马车摇摇晃晃,载着她和柳母,出了城,回到柳家村的土房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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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婚,礼节繁多。
两人早已相知、相熟、相恋、相拥,今儿的礼,不过是走个过场。颜雨筠素来不拘礼节,前有柳楼曦及笄礼倍感疲倦,后忧心她这几日赶工期,未曾休息。
故将婚前礼和婚后礼,简化省去些许步骤。「1」
而在这场婚事被赋予为铁画造势的意义后,柳楼曦的重心全然落于其上。或是因此,她恐婚的心思淡了些,亦或者清楚,行礼的时日,再难后延。
婚服是【霜·色】临时召集了十位绣娘,挑灯点烛,连夜绣制的玄色深衣。
侍奉柳楼曦更衣梳妆的,还是及笄那日的四位侍女。依颜雨筠的意思,之后她们四人便是留在她身前的丫鬟。
日入酉时,颜雨筠携雁礼,准点来到柳家门前。长兄入父,柳玽站在柳母身旁,已等候在门口。双方行礼辑拜后,颜雨筠步入院门,接出柳楼曦,扶她坐上马车,向楚颜家驶去。
容微霜与颜荟煊行礼再前,为避讳皇室,同时顾及银钩楼曝光所需的人流量。楚颜三婶将两人行礼的场地定在丽城中心的一处别院,随后只留大门,敲碎前院石墙的前半部分,提前一日摆出流水宴。再加之,颜钰之此先便已放出风声。是故,今儿来观礼的人,摩肩接踵,一眼望不见头。
颜家诸位和远道而来的宾客,均已落坐正堂,只等马车到地,颜雨筠携柳楼曦,执手行礼。而楚颜老太爷年事已高,颜二叔身子不适,楚颜家直系的两位长辈无力司礼,所以今儿的司仪便落到了赵颜家主身上。
他今日身着曙红色调,身如长松,立于人前,骋目远眺:“他们来了。”话音刚落,前方转角处,驶入一辆丹色锦缎装点的马车。
六月未半,芍药盛放,颜雨筠买下了全城的芍药花,摘下花瓣,铺就一条粉色花路。
柳楼曦偏头凝望着车窗外,花没马蹄,蹄过带风,风扬花舞。眼前的绚烂,就如那日,零落海棠,迷了双眼。
日渐西斜,光如彩墨,泼染出十样锦色的花状的云与霞。天上的粉与人间的花,乍看之下,似相织交融,难舍难分。
随着马车愈来愈近,直到最后停在保留下来的正门前。各有目的前来凑热闹的在场宾客,无一不见,新婚郎破除礼制,亲自驾车。颜雨筠此举,无疑彰显出颜家对新婚妇的重视。一时间,众人对青楼出身的柳楼曦,多了一分敬意。
赵颜家主走至前方正中,面对马车,扬声长呼:“迎。”
随后,颜雨筠将柳楼曦扶下车,并肩穿过悬有“画壁楚颜”牌匾的前门,步入正式行礼的正堂。
正堂两侧,端坐着楚颜家的几位庶女,在接收到司仪的暗示后,五指拂上七弦古琴,风涌弦颤,合奏一曲《凤求凰》。
弄弦乐起,吉时将至。
一礼,沃盥涤尘;再礼,对席合卺。
司礼唱贺:
柳风起兮,雨落朝兮。心之趋兮,予之雁双。
柳风逦兮,雨落扰兮。心之迂兮,予之花相。
柳风寄兮,雨落飘兮。心之叙兮,予之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