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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在这个吊诡的秘境里,她们已经付出的够多了,都已经大步走出了一条前路,这不是很好打破的诅咒吗,这些被困住的女人为什么一直就不敢这么做呢?
恐怕是她们自己的问题吧。
也是他的问题。
谁料原本还笑盈盈的闻意听了他这一番深刻的自我剖析后脸色顿变,腾的一下就从原本随意的坐姿变为站立,同时通过灵力流转规则狠狠打了他脑袋一下。
力道之大,直把人打得眼冒金星。
没等季文莱委屈,闻意厉声呵斥道:“谁准许你用这么居高临下的视角看待她们的!”
“不要用居高临下的态度看它们,意妹。”她的耳边似乎又响起了师姐的告诫。
是了,这是萤飞思的声音。
那是她还在太阿峰崖上日复一日不间断练剑的年少之时。
从前那时候她还会对练剑一道偶感迷茫,心浮气躁。师尊苍筤玉很明显是指望不上的,她那种绝世天才绝无瓶颈之说;也不必去找大师兄穆明赫,社恐人士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响,说话比宗门活了上千年的玄龟爬行速度还要慢,很没有必要。
每当这个时候,闻意就会偷偷跑去找她藏在半山腰处的二师姐。
青云剑宗太阿峰二弟子萤飞思,对外也实在是个讳莫如深的存在。
明明是个剑脉弟子,她却十分叛逆地把大把时间花在偃术身上。
从原料的挑选到材料雕刻组装,再到入魂点睛仪式,萤飞思从不假手于她人,自己一个就可以把这些事干的整整齐齐,端端正正。
当然,她的成果也十分的惊人。
这些傀儡小似青草大如房屋,多种多样,各式各态,全被萤飞思投放到了太阿上下,简直是让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了她的眼睛。
而她本人的目标还远不止于此。
其他峰的人都说她二师姐是玩物丧志,不务正业,连把正经的佩剑都没有,不像剑修反是个偃师。
不过苍筤玉并不管这些迂腐的说辞,萤飞思愿意学,她又能够教,这就足够了。
有了师尊的默许,萤飞思的研学之路更加肆无忌惮,有段时间她所居住的小院里傀儡成山,残肢遍地,偏偏又似人非人,因此场面那叫一个血腥。
闻意却觉得这出地方特别僻静,是个休闲纳凉的好去处,所以虽然与这位师姐无甚交流,但每当她练剑练得怀疑自我时,闻意总会偷偷翻墙,趴在墙头看她师姐专心致志做傀儡。
又有一日,苍筤玉新教了一式,闻意却半天不得悟其精髓,于是又习惯性的来到了老地方,和着她师姐劈柴的声音开始训练。
就这么慢慢磨了一个时辰,闻意因为自己真的离正确道路越来越远而感到泄气,于是暂时停下手中动作,踢踢踏踏跑去河岸边洗手摘灵果放松心情。
她一边啃果子,一边看对岸的萤飞思所做出来的傀儡挨挨挤挤地想下水。
“哈哈哈!”闻意觉得这些傀儡人很有意思,因为原材料是木头和泥巴,它们必然有无可避免的弱点:怕水。
这不,数十个有鼻子有眼的木头人在岸边一字排开,双脚急躁的摆动着,明明面前只不过一条小腿深的溪流,它们就是走不下去。
闻意看着这些笨笨的小泥巴木头,不免就带着点嘲笑意味。
笑着笑着她就感觉背后一凉,同时有一道幽幽的嗓音在她耳边叹息:“不要以居高临下的态度看问题啊,意妹。”
闻意一下僵住身子,语言系统快速发力,想找一个完美且有逻辑的且顺畅的开场白。
萤师姐什么时候来的!
许是久未与人言语了,悄无声息出现的师姐的嗓音有股生涩的沙哑,说话也是慢条斯理的:“意妹,人不能只站在一个角度呢,也不必总是从自己出发,只以自我看世界。”
闻意嘴巴张张合合,下意识想为自己说些什么:“我,我没有这个意思,师姐…”
萤飞思却是叹了一口气,慢慢走到闻意身边,又带着她飞到了对岸,落在那数十个傀儡后边。
她牵着小姑娘的手,从上到下摸了一遍宽厚朴实的木头人身躯。
萤飞思问她:“感受到了吗?它们这些草木精灵从前没有长脚走路,一直长在土地里,从来没有到过外界,自然害怕下水。”
“它们哪里知道自己身上有灵力保护不会损伤呢?”
“这不过是一种本能的趋利避害。”
闻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木泥怕水实属正常,这不是它们的错,只是一种自然规律,是环境下的本能,是吗?”
“是的。”萤飞思对一点就通的小师妹很满意,肯定地说到:“正是如此,对于傀儡造物来说怕水不过就是原生环境的影响罢了,是自然的最好选择。”
“所以,干预选择是不合理的,质疑它也是。而谴责它尤其不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