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意味着什么?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
杜文静做了十几年的生意,她和人打交道惯了,知道对什么人要做什么样的表情。
她冷静的看着云开,冷冷的说道:“不知道,不清楚,我又不是医生。”
她眼神没有闪躲,甚至连多余的心虚表情都没有。
如果面对的是普通人,她成功了,可她对面的是云开。
云开:“重度抑郁包括情绪障碍、思维障碍、认知功能障碍、躯体症状和自残。”
云开一字一句的说道:“你知道重度抑郁是一种怎样的体验吗?就像是循环陷入无限次痛苦的循环之中。活在过去的痛苦之中,脑袋里不断的重复着各种痛苦的回忆,让人悲伤的事情。就像被关在一座没有门也没有窗户的监狱之中,迫切的想要逃出去、跑出去却没有任何办法。”
“被关在屋子里面的人想反抗,想逃离,想了无数种方法,用指甲扒着墙努力的往上爬,把自己弄得鲜血淋漓,却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云开:“戚雨璇努力的向你求救过,也向外界不断的求救着。她说她想要和朋友一起去上那一所你口中的不入流的中学,证明了她还有与人交往的意愿,当时的心理状态不算严重。”
听到这里杜文静坐不住了:“你的话是在指责我吗?我花了那么大的力气让我的女儿去上一个好的中学,以后会有一个好的未来,难道还是我错了吗?”
云开没有回答杜文静的话:“处于重度抑郁中的人,也会想要拯救自己,她们会尝试着和朋友出去玩,只是待在人群之中,却感觉不到太多的快乐,每一次的逃离之后是更剧烈的痛苦。”
“到了一定阶段,她就会觉得世界上的一切都没有意义,生命没有意义。她们觉得生不如死,觉得活着实在是太痛苦了。于是开始探寻各种能让自己死去的办法。”
云开:“戚雨璇自杀过很多次对吗?”
杜文静:“她只是小孩子不懂事,比较情绪化容易激动,现在没有自杀了。”
云开轻叹了一口气:“在杜女士这么严密的监控之下,她想要自杀也不容易。”
“你之前说,戚雨璇和你说喘不上气,叫她做什么都有气无力的。这不是她伪装出来的,她是生病了。重度抑郁的一个典型特征就是思维迟缓,患者思维联想速度很慢,就像是脑子生了锈一样,她们的语言表达会减少,并且语速减慢,不爱回答别人的问题。另一点是肢体活动减退,不喜欢和别人交流,行动缓慢,被动,不想做事。”
“不是她不想回答你,不是她不愿意去做你交代的事情,而是她做不到。她的心理生病了。”
杜文静:“你不要给我扯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我的女儿我怎么可能不清楚她的身体,她很健康!”
云开:“她真的健康吗?”
“一个长期失眠,任何事情都会被否决打压,处于母亲严厉的监控之下,常年穿着不合脚的鞋子,经常性的自虐,这样的一个人怎么能算是健康?”
杜文静愤怒的看着云开:“你知道什么?什么都不知道的外人凭什么来指责我?你把所有的罪名都往我身上推,小雨失眠难道也是我的问题吗?你知道我为了她失眠的问题,操了多少心吗?我给她买了多少药花了多少钱你知道吗?”
“你说我否决打压她?我否决打压她什么了,你有什么证据?”
云开看着杜文静:“在和你见面之前,我已经和戚雨璇见过了。接下来的话,请你仔细听好,是你的女儿和我说的,她这么多年的痛苦。”
杜文静出奇的愤怒:“她和你说的痛苦!她怎么和你说的?我已经告诉她最近不准出门,她为什么还能出来?她为什么就是不能够听我的话!”
“她有痛苦,她为什么不能跟自己的妈妈说?我是虐待她了吗?还多年来的痛苦,我这么多年难道我都虐待她了吗!”
一种被女儿背叛的愤怒冲昏了她的大脑,杜文静口不择言:“早知道她会变成这个样子,当初我就不应该把她生下来!”
云开:“类似的话你的女儿也说过。”
几个小时前。
戚雨璇神情萎靡:“我真希望我没有被生下来,如果我一开始就不存在,该有多好。”
“我知道我妈妈很不容易,她一个人开店做生意,照顾我和哥哥长大很辛苦,可是她有时候真的很像是魔鬼。”
云开看着坐在她面前的女孩,用袖子遮盖起来的手腕处,有一道扭曲的伤口,刚愈合没多久,还没有结痂。
这几天,她又试图自杀。
看到云开的目光,戚雨璇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我真希望我死了,这样也许会自由一点。”
云开:“弄出这道伤口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戚雨璇:“我在想如果死了就好了,就不用吃妈妈做的菜了。”
云开皱了皱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