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迫不及待,捏了筷子磨刀霍霍向一碟碟精致又飘香的菜肴。
此时盛京城的皇宫里,懿德帝正在和太子宋煦用膳。
父子两人平日里话并不多,今日却显然不同。
懿德帝捏着筷子,忽然道:“窈窈出宫是你瞒下来的?”
宋煦垂眸,待细嚼慢咽完,才放下碗筷,不慌不忙回道:“是。”
懿德帝看着他,语气不明,“你倒是心大。”
宋煦扯了扯唇角,抬眸与他对视,缓缓道:“不及父皇。”
“风影卫若没有您的准许,怎么敢放任窈窈这么做?”
懿德帝闻言眉目轻挑,搁下筷子往后一靠,转而问起旁的事来,“庆昭寺那和尚你可查出了什么?”
他摇头,“并无怪疑。”
懿德帝一副不出我所料的模样,面色略显幽深。
“父皇,”宋煦敛着眉头,望着他问道:“我一直不明白,您为何要监视他?”
“您若怀疑他,便不会让他治窈窈。可您若不疑,却又让我一直监视他。”
这一监视就是数年。
起初接到这个任务,他还十分重视,毕竟是给妹妹治病的,查查也好。可这么多年过去,也没查出一丝结果。这也就罢了,懿德帝却似乎不打算让他停止。
他如今反倒开始好奇懿德帝这么坚持的缘由。
“时机未成熟。”
懿德帝抬眸扫了一眼宋煦,目光转向手上的扳指,意味深长道:“你继续盯着,迟早会让你知道的。”
他既这样说,宋煦也不再追问了,垂眸应了声“是”,便端碗捏筷接着用膳。
在客阳酒楼用完午膳后,宋幼安担心着宋妍真的身子,半劝半推地命护卫先将她送回太守府午歇,自己则回到了水岸市集,接着逛了起来。
眼下已是深秋,处在江南的扬州要比盛京稍许暖一些,但也是西风吹叶满湖边,美则美矣,不宜久处。
宋幼安逛得累了,索性上了不远处的观景台,也是这水岸市集的最高楼。
观景台最高一层,四面没有遮挡,只围了一圈红漆木质的美人靠,以便供人观景。
宋幼安将将踏上这层,迎面而来的丝丝凉意令她有一瞬间的怔愣。
“这是……”
待走到凭栏前,外边景色入了眼,她才扬唇轻笑,颇为无奈道:“高楼目尽欲黄昏,梧桐叶上萧萧雨。古人诚不欺我。”
江南恰逢秋,渺渺烟雨点轻舟。
眼前的扬州城,不知何时,落起了绵绵细雨。
从凭栏前看去,白墙灰瓦、青石巷道、绿簇蓬船皆被这突如其来的烟雨覆上一层朦胧,倾诉着江南的欲语还休。
宋幼安渐渐看入了迷,不禁呢喃:“秋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后面一句还未出口,便有人先于她道出。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她一瞬间回了神,目光看过去。
不知何时,这层观景台多了一个人,一个面若晨间霜辉、眸如山间清月的公子,真正的“栏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她看过去时,难掩惊艳的目光正好与对方撞上,自然也没有错过那一瞬间他看到自己时眼中的讶异,旋即笑着冲自己颔首,声如玉石。
“姑娘安好。”
宋幼安对着这样一副面容,不由得柔笑颔首,“公子安好。”
观景台此时除去侍从,就她和那位公子。两人各自一侧,静观凭栏外的朦胧烟雨。
雨下得久了,凉意愈盛,候在一旁的鹤渚便上前给她披上披风,柔声劝了句:“姑娘,这里风雨肆入,愈发凉了,我们下去吧。”
宋幼安摇摇头,此景难得,未赏尽兴,她还不舍得走。
“我再待会儿。”
鹤渚唯有无奈地听从,退回到一旁。
“姑娘不是本地人?”
自打过招呼便未再出声的那位公子突然看过来,伴随着莫名其妙的发问,宋幼安微怔,目露不解。
“抱歉。”
注意到她的疑惑,他先含笑道了声歉,随即解释,“方才姑娘的丫鬟劝姑娘下去,姑娘的回答显然是还留恋这雨景。若是本地人,对这景色见怪不怪,不会如姑娘这般不舍。故而,在下下意识便问了出来。”
一段话下来,宋幼安的注意力却集中在了他的声音上。
其实他的音调不高,但出声却感觉温柔有力。就像是击敲上等玉石发出的那种声音,清澈透亮,又带着些许空灵,轻易就能俘获人心。
好景,美人,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