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正好来交作业,周到顺手碰了碰桌上的柚子:“你也来吃。”
“我能吃吗?”
周到豪气招呼他:“我们两个班还分彼此吗?”
他们分别在两个理科重点班,老师备课和统计成绩都是在一块,亲得像一家。
张辰宿觉得有道理,也学她的样子靠着她坐。
然后下一节课就被两个班主任叫去了办公室,连课都没上,罪名是“谈恋爱谈到了老师眼皮子底下”。
两个班主任一个坐办公室东边,一个对坐着在西边,周到和张辰宿背靠背,分别面对自己班主任。
两个人成绩都还不错,尤其是周到,这要是一早恋,两个人前途算是完了。
无论什么东西,证明“有”很简单,但证明“没有”,那可就太难了。
周到嘴巴都说干了,两位班主任轮流上阵,油盐不进。
周到都快哭了:“老师,别逗了,我喜欢街上的乞丐都不可能喜欢他。”
张辰宿转过身,眉头皱成一个“川”字:“什么玩意儿?”
“你给我站好!”
张辰宿立马转回去,低头立正。
“那为什么我听说他每天都送你回家?”
周到:“因为我们住在一起。”
“啥?”
“不是不是。”周到急得摆手。
一圈问下来,周到也累了,一时都搞不清楚两位班主任想要的答案到底是他俩谈恋爱了还是没谈恋爱。
“怎么办?”张辰宿别过头用气声问她。
周到也不知道听见没有,反正突然就伸出三个手指头举到头顶,破釜沉舟般道:“我发誓,要是我们互相喜欢,张辰宿明年考不上大学,我一辈子发不了财。”
她语出惊人,张辰宿下巴都快掉了,也不管还在两位老师面前,直接道:“你有病吧,你咒我?”
周到:“你才有病吧,我不也咒了自己?”
“考大学多重要,你怎么不咒自己考不上?”
都发誓了肯定要真心实意,屋里暖气足,周到急得冒汗:“我级排名多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肯定能考上啊。”
审犯人审着审着,两个人先内讧上了。
班主任看着他俩,誓发得是真毒,骂对方也毫不留情,突然有些错愕:“你俩还有这一面呢?”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就让两个人回去了,反正再问也问不出个花来,响鼓不用重锤,点到为止。
只说要给两个人家长打电话,周到回家之后周元厉和吴宁也没提,就算过去了。
只是经过这事以后,再有人八卦她和张辰宿,她也只是笑笑,毫不放在心上。
但今天周绘说的话和以前的情况有些不一样。
她一个人坐在屋檐下发呆,还剩几口奶油已经融化,用叉子也叉不上来。
在一旁看了她半天的张辰宿趁她不注意,俯身抽走了塑料盘:“不想吃就别吃了。”
他进去扔进了垃圾桶,又出来叫她:“走,去后山上看看。”
周到坐在原地没动,张辰宿回头招招手:“走啊。”
房子背后是一条公路,再往后就是座山,不高,十分钟就能上去。
“记不记得?”张辰宿走在前面,“我上次来还是泥巴小路,现在都修了水泥阶梯了。”
她埋着头,一步一步踩上他刚踩过的位置:“记得。”
那次雨后初霁,空气间还漂浮着薄薄的水雾,他们和好的第一项活动就是爬山。
碎石杂草遍地,暴雨过后路还有些滑,他们手脚并用爬上了这座小山。
而今天艳阳高照,阶梯平坦,容易走得多了。
除了天气和这座小山,十几年的变化太多了,周到注意到了。
他第一次来四川吃到折耳根的时候,差点在桌子上吐出来,但刚才一盘折耳根放他面前,竟然主动夹了一筷子;他一个北方人,也在这里入乡随俗,习惯用盘子放餐桌上的垃圾。
还有什么呢,周到抬起头看他。
山上有风,他的T恤被吹得鼓起,他肩膀长得宽阔了,背脊也变得挺拔。
除了偶尔视觉上带来的一丝疏狂少年感,所有特征都在表明,他们再也不是小娃娃了。
周到后知后觉自己做了件不太得体的事,若要说错倒不至于,但至少,确实不该带他回来。
他们十一二岁的时候回来那次,有两家大人做主,张辰宿可以是邻居家的孩子,是周元厉朋友的儿子,是周到的好朋友,往那儿一坐不过多双筷子的事。
但现在十几年过去了,他已经是个独立的男人,走进别人家,是要赋予身份的。
除了周绘,不是没有人提醒过她。
她第一次向张辰宿提起时,他就率先问了他是以什么身份去。
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