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事儿就要和苏念吵上一架,后来苏念索性就住到了公司,公司顶层有一个小套间,足够她应付日常起居。
蔡芸又发来一条信息,还没等苏念看到,她就撤了回去。
苏念等了一会儿,没有信息再发过来,她就直接上床准备睡觉了,虽然她是第一次在这儿留宿,但东西都一应俱全,从日常的衣服到睡衣再到内衣,连卫生棉都有。
他既然说她想睡在哪儿就睡在哪儿,她就选了最大的一间卧室,房门是敞着的,她给他留了门,他进就进,不进就算。
她以为换了床会很难睡着,结果没沾枕头几分钟就进入了梦乡,只是睡得很不安稳,梦一个接着一个,屋里好像着了火,她想醒但一直陷在梦魇里,怎么挣都挣不出来,她只觉得四周的火都快要把她烤熟了。
迷迷糊糊中,她摸到了一只手,很凉,她拉着那只手往自己脸上贴,想用上面的凉给自己降降温,但是不管用,她还是好热。
她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一声叠着一声,她慢慢睁开了沉重的眼皮,朦胧的视线里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她低声呓语,“我好热。”
徐清昱俯身看她,“你发烧了,起来穿衣服,我们去医院。”
苏念摇头,“我不想去医院。”
她每次一进医院就害怕,看到医生也害怕,她怕医生会和她说,她哥永远都醒不了,就像当初她爸那样。
徐清昱的声音里多了些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柔,“我们不住院,去让医生看看,很快就能回来。”
苏念抵在枕头上耍赖,或许是因为她烧糊涂了,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她每次生病不想去看医生时,爸爸就用这样的语气哄她。
可是,爸爸不在了,再也没有人会那样温柔地唤她一声“念念”。
那眼前的人是谁?
苏念想起来了,他是徐清昱,他是她现在的救命稻草。
“清昱,”她叫他,声音里满是委屈, “我好难受,你抱抱我。”
空气里先是静了一瞬,然后她耳边起了一声叹息,很低。
苏念的眼睫毛颤了一下,心底生了不知名的涩然,她刚要转过身去,想远离他,他躺到了她身边,连人带被子一块儿搂到了他的怀里,手隔着被子轻拍着她的背,像是在哄一个受尽委屈的小朋友。
苏念枕在他的肩膀上,眼泪再控制不住,从眼角溢出,流到了他的脖子里,她抽咽着和他告状,“他们今天都欺负我。”
徐清昱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和额上的汗,低声问,“都谁欺负你了?”
苏念眼泪流得愈发得凶,“我去鸿宸找他们老板,他明明在公司,我等了他一天,他连见都不见我,当初他还和我哥称兄道弟,说什么这辈子都是好兄弟。还有时怡的人,我一个女生喝三杯,他们才肯喝一杯,我都快被他们灌死了,到最后连半句准话都不给我。邱佳慧也欺负我,她落井下石,看我的笑话,枫林路的房子我也不想卖的,那是我从小就生活的地方,可不卖就没有钱,公司需要钱,我哥的住院费每天都需要钱,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她哭得几乎就要喘不上气来,“他们不就觉得我们家没人了吗,要是我爸还在,要是我哥还好好的,看他们谁还敢欺负我。”
最后她求他,“清昱,他们都欺负我,你就不要再欺负我了好不好?”
她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她也不需要他的回答,承诺这种东西最做不得数,她只想让他听到她的话,让他看到她的眼泪,这就够了。
苏念哭累了,浑浑沌沌地又睡了过去,即便是在梦中,她也能感觉到他一直都在,他在给她敷毛巾,量体温,擦身上的汗,她的手伸过去,他便会握住她。
她想说谢谢,也想说对不起,但声音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等她再醒来,屋里还是漆黑一片,厚重的窗帘挡住了外面的光亮,床头柜上的电子钟表显示已经快要到十一点,她竟然睡了这么久,房间里静悄悄的,这个时间,他应该已经去公司了。
被窝里很暖,她不想起来,也不想动,她的烧退了,身上也不难受了,除了眼皮哭得有些疼。
苏念看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然后翻过身去,把红肿的眼睛藏到被子里,也不知道她的眼泪管不管用。
就算管用,这种方法大概也只能用这么一次。
她能感觉出来,他不喜欢她提公司的事情,他可以给她钱,这个钱怎么用也都随她,不过一涉及到她家公司的问题,他完全没有管的意愿。
但是,说到底,公司的事情绕不过他,这也是她一开始接近他的目的。
公司本来就已经岌岌可危了,她哥又得罪了秦家,秦家发了话,那她家公司在南淮几乎就是断了活路。
唯一可以和秦家对抗的,只有他。
昨晚,她的难受是真的,话说的是真的,委屈是真的,眼泪流的是真的。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