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
扑通—
一前一后两声沉闷的声响引起洒扫宫女的注意,她顺着声音走到池塘,只一眼,里面的情形惊得她放声惊叫。
“贵妃,薛贵妃和公主掉水里了!”
这一声划破天际,惊得在树上小憩的戴胜慌张叫了两声,旋即拍了拍翅膀向高处飞去。
树下的岸边,宫女太监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祈祷着贵妃娘娘和公主一定要平安无事。
倒不是什么一心向主,而是这两位谁都惹不起啊,若是出了什么差池,那脑袋就甭想要了。
薛贵妃是皇上的宠妃,自打进了宫那是恩宠不断,皇上十天有八天歇在贵妃处。
这惠和公主更是了不得,因为其母是皇上的乳母,她又从小跟在皇上身边,皇上拿她当亲妹妹,下旨封了异性公主,风头无两。
却不知为何两人互看不上眼,只要一见面宫里就没有安宁。
但往日都是拌拌嘴,今日怎地一同落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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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儿,灵儿。”
迷迷糊糊间薛灵韵似是听到有人唤她,那声音焦急,直摧心肝。
薛灵韵想应但嗓子发紧,张嘴半天却发不出声。
那声音太模糊又太过飘渺,一时间分辨不出是谁在唤她。
薛灵韵努力辨认后无果,她恼怒地蹙起眉头,是谁在这扰人清梦,光喊名字还不说事?
薛灵韵努力睁开眼想看看是谁那么讨人嫌。
眼睛半阖半张间,大团大团的光线纷涌而来,白茫茫的,刺得她睁不开眼,眼角湿润了一片。
薛灵韵下意识想抬手遮挡却没有抬起来。
薛灵韵往下一望,她的手被握住了,视线上移,沈昧正靠着床柱子打盹。
沈昧的面部轮廓冷硬,唯有右脸颊有一颗小痣添了几分柔和。
平日里他锋芒毕露带有势不可挡的气势,使人不敢与之对视,但是现在闭上眼倒显得有几分可亲。
薛灵韵撇撇嘴,沈昧他怎么照顾人的,自己醒了都不知道,还握着她的手,汗津津的。
不过看见沈昧眼下的青黑,薛灵韵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薛灵韵挠了挠沈昧的掌心。
顷刻间,沈昧敏锐地睁开眼,眼里带着几分寒意。
“我渴了,要喝水。”薛灵韵道。
沈昧并没应,而是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看得薛灵韵心里发怵。
半晌,沈昧开口语气不善: “这是你新想的手段?”
薛灵韵不解, “你在胡说些什么?什么新手段?”
薛灵韵有些恼怒这人怎么一开口就污蔑她,她挣扎着想把手抽回来。
沈昧眸色渐深,他眉眼本就凌厉,此时脸色一沉整个人饱含野性的危险,如同山林猛兽。
他紧紧握住薛灵韵的手一刻也不松,顺着她的指缝强/势插/入,十指紧扣。
刚醒来他的嗓子有些喑哑, “现在不跑了,改成自杀,就那么想离开朕吗?”
薛灵韵语塞,一时间竟无法反驳。
她的家不在上京,而是在千里之外的营州柳城。
她本是在边境讨生活的牙郎,作为半个胡人她会几门蕃语,靠着给来往商人翻译养活自己和阿娘。
谁成想因为貌美被人掳了去献给皇上。
薛灵韵进宫不过一年光景,但是跑了得有五六回。
沈昧每次都能找到她。
她也真正明白了什么叫浦天之下,莫非王土。
每跑一次,回来后薛灵韵就要受罚,一晚上能叫三回水。
但是沈昧从不拘着她,不限制她的自由。
薛灵韵听见人问过沈昧,为什么不派人看守她,绑着她,这样贵妃就跑不掉了。
沈昧轻笑一声,自信而倨傲: “诸葛亮七擒孟获,朕要她心悦诚服。”
从那以后,薛灵韵就歇了逃跑的想法,养精蓄锐以后总有办法的。
但这个办法绝对不是自杀,她还未和阿娘团聚,怎么会抛下阿娘自己先离世呢。
想来是沈昧误会了,思及此,薛灵韵摇了摇与沈昧十指相扣的手,示意他松开: “我要喝水。”
沈昧与她对视,片刻后败下阵来。
他手不松开,扬声喊了句: “图吉,滚进来。”
图吉是沈昧的贴身太监,从小跟着身边最会察言观色。
他麻溜儿的端来一盏茶,俯身恭敬地递给沈昧,头也不敢抬。
沈昧将薛灵韵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亲手喂她喝。
或许是没做过伺候人的活儿,水喂的不及时薛灵韵喝不到,她不由抓住沈昧的手夺回茶盏自己喝。
沈昧却用另一只手拦住她,带有几分巧劲使薛灵韵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