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是春日,沈晞早已换下厚重的衣裳,穿上颇显腰身的春装,在赵怀渊走后,她在院子里晒着太阳,闭眼猜测皇帝会跟他说什么,或许皇帝会要赵怀渊站队?
哪怕不是明面上说,也得暗示试探一番吧?
赵怀渊在去见皇帝的路上有类似的猜测,只是沈晞毕竟是局外人,冷静许多,他却是想着至亲之间未来可能有的自相残杀,心情格外沉重。
赵怀渊到了之后,何寿便先退下了,偏殿内只有宴平帝和赵怀渊兄弟两人。宴平帝看了眼赵怀渊,笑着招招手:"小五,怎么不高兴?"赵怀渊走近,勉强露出个笑容来: "有皇兄给我撑腰,没谁能欺负我,我又怎会不高兴呢?"
宴平帝闻言,并未多追问,他从御案后走到赵怀渊面前,握住了他的手感叹道: “小五,我们兄弟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聊聊了吧?"
赵怀渊想,确实很久了。
他笑了笑: "皇兄可是在怪我?确实,我最近都忙着跟溪溪在一起,是我的不是。"
宴平帝欣慰地笑道: “你知道要为自己娶个合心意的妻子,确实是长大了。我还记得,不久前你才这么点高,非要坐我膝盖上,怎么哄都不肯下去。"
那些小时候的记忆赵怀渊还有些印象,皇兄比他大那么多,他小时候自然是拿对方当父亲看待的。
宴平帝起了个头,二人便顺着话头说起了过去的事。他们就像是普通家庭的兄弟一样长大,感情深厚,从未有过猜忌。
直到今时今日,有些事却变了。
在短暂的沉默后,宴平帝道: “小五,我知道旁人都是如何说我的,他们说我是捧杀你,把你养成了如今的纨绔模样……你可也是这样想皇兄的?"
赵怀渊毫无迟疑坚定道: “我从未这样想过。”
旁人不知内情,他还不知道吗?他的自我放弃从来都跟皇兄无关,一切根源在他母亲。他只有在他皇兄这里才能得到一丝喘息。
宴平帝凝眸看着赵怀渊,欣慰地拍了拍赵怀渊的手背,并未说什么。
"今后还是多来皇宫陪陪我,皇兄比孤家寡人好不了多少。"宴平帝最后道。
这便是会面结束的意思了,而赵
怀渊预测的试探似乎并未出现。
赵怀渊本该告退离去,但他没走,钉在原地似的,望着宴平帝道: “皇兄,可以告诉我,我兄长是如何死的吗?"
宴平帝蓦地抬眼,却不像上次般反应激烈,他看着赵怀渊许久,像是在考虑,也像是在通过赵怀渊看着别的什么人,半晌才低沉道: “你先回吧,今后我会告诉你的。”
赵怀渊见自己皇兄不再一味地拒绝回答,也不再步步紧逼,告退后离开皇宫。他赶回侍郎府时沈晞还在晒太阳,他忙屏退众人,将自己跟皇帝说的话都告诉沈晞。沈晞道: “他不是没有试探,只是试探得比较和缓。他想知道,你是不是还拿他当皇兄。”赵怀渊是当局者迷,经沈晞提醒,便有了明悟。
他蹙眉道: "那他说今后会告诉我,也是在敷衍我?"
沈晞道: “不一定。也可能是你兄长的死与他有关,他难以启齿,需要更多的时间做心理准备。"
赵怀渊不禁沉下脸来。他一直相信皇兄不是他母亲口中的那种人,可倘若他信错了呢?
沈晞握住了赵怀渊的手安抚道: “你兄长的死哪怕真与你皇兄有关,也不只有谋杀一种可能啊。还有误杀、意外,这两种情况,当事人也很难启齿。"
赵怀渊闻言心情好了些,他知道溪溪说得很有道理。
沈晞道: "既然今日你皇兄在试探你,那就说明他确实发觉不对了。接下来你就得想好,若确定要站在你皇兄这边,那就不要再去见你母亲。你做的事,你皇兄多半都会知道。"
赵怀渊深深蹙眉,一想到这个问题总是令他头疼。他就像是眼看着亲人要摔下悬崖而袖手旁观,这种心理压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沈晞轻抚赵怀渊的面颊道: “你若去劝说你母亲,在你皇兄看来就是通风报信,你会失去他的信任,而你母亲那边,你清楚的,她绝不会听你的劝。"
懿德太妃的偏执,沈晞早就见识到了,怎么可能会被赵怀渊劝服呢?那可是二十年的隐忍和痛苦,绝不可能因为轻飘飘的几句话而改变。
赵怀渊想不明白吗?他比沈晞更清楚他母亲是什么样的人,但以他的位置,只能坐视一方自寻死路或者两败俱伤,他没办法保持平静。
r />他紧紧搂住沈晞,唯有这样才能从她身上得到一丝慰藉。
沈晞轻声道: “虽然这样很投机,但为了利益最大化,就不要太在乎虚名了。在一切明朗之前,你要站在你皇兄这边,如此将来若是你皇兄胜了,你还能借着这份情义替你母亲他们求情。而若是你母亲他们胜了,你是她的亲儿子,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皇权的事,成王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