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沈府的路上,沈成胥时不时看看沈晞,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因为沈晞过往的“战绩”,在沈晞说弄断了大皇子的肋骨时沈成胥几乎没有怀疑她是能做得出这种事的,但他很快想明白了,就算她真能做得出来这种事,皇帝怎会让她全身而退?哪怕她有赵王保驾护航也一样,大皇子可是皇帝的亲生儿子!
他想问清楚,但沈晞此刻面色沉郁,他便怎么都开不了口了,因而直到沈府,他也没能问出口。沈晞是成心让沈成胥提心吊胆,自然不会多解释,马车停下后便回了桂园。不知道赵王府这会儿是什么情形,也不知赵怀渊能不能从被母亲设计的情感冲击中恢复过来.…
沈晞一晚上没怎么睡好,等第二日一大早,沈府迎来了皇宫里的大太监,是替皇帝来给沈晞送赏赐的,表彰沈晞对大皇子救治有功。
借着这赏赐的由头,沈晞便顺道问了问大皇子的情况,那大太监客气地说大皇子已醒来过一次,只是还很虚弱,需要很长时间的休养。
沈晞稍稍安定,能醒来便好,没成植物人,脑损伤在可接受范围内。
沈晞得了皇帝的赏赐,整个沈府都喜气洋洋的,只有沈晞还惦记着赵怀渊的那边的情况,考虑着要不要上门给他助助阵。
赵王府内,赵怀渊已在长安院外等了一整夜。
他匆匆从皇宫赶回赵王府,然而赵王府早已得知了皇宫内的变故,在他赶来时,花嬷嬷称他母亲已休息,请他也早些回去安歇。
赵怀渊不信他母亲能睡得着,哪一次万寿节宫宴,他母亲不是等到他回来哭一场才肯罢休?
因而,不见到他母亲,他便不走。不曾想这次他母亲也是心狠,硬生生让他在外头等了一夜。
这一夜,足够赵怀渊那汹涌澎湃的情绪沉淀下来。他开始认真地重新评估他与他母亲的关系,他母亲对皇兄的恨意。
过去二十年来,自从记事开始,赵怀渊便是听着他母亲对皇兄的怨恨长大,他已习惯,便觉得他母亲永远只是在嘴上怨恨,不会做出更可怕的事。
今日之事令他陡然清醒。他母亲有那样大的怨恨,又怎会什么都不做?是他太幼稚了。
对他来说,母亲和皇兄都是重要的亲人,他很难在两人之间取舍,但二人之间的矛盾又是无法调和的。
他想了一夜,过去
逃避的一切也该重新面对了。他想知道他兄长当年究竟是怎么死的,只有知道当年的前因后果,他才能做出最恰当的决定。
然而,要从皇兄和母亲那里问出真相,只怕也非常困难。在彻底了解真相之前,他们二人都是他应当提防的。
赵怀渊沉默良久,昨天半夜便赶来的赵良面色还不大好看,他自然知道了他不在时赵怀渊的遭遇,刚见到赵怀渊时已谢罪过,只是赵怀渊挥了挥手,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时赵怀渊忽然看向赵良,以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神情问道: “赵良,你忠于我,还是皇兄?”
赵良微惊,想起了最初到主子身边时的事,那时候主子还只是个少年,听说他来自诏狱,十分新奇,每日缠着他问诏狱里的事,甚至还非要他带主子去诏狱玩。
他是皇上派到主子身边的,当时皇上说的是,从今日起,他便是赵王爷的人,只当效忠赵王爷。
这么多年来,他一丝不苟地执行了皇上的命令,只效忠主子一人。那他这算是忠于皇上,还是忠于主子?
赵良很清楚主子这样问,便是今后有事情不能让皇上知道,他只迟疑片刻便道: “小人从未向皇上透露任何关于主子的私事。"
赵怀渊笑了一声,他没有说什么。
他过去仰仗的一切都来自皇兄,从未有过真正属于他的人,是依赖也是不想让皇兄疑心,这会儿想私下查些什么便难了,他手头没人。
他忽然想到了沈晞。除了他自己之外,如今他能信任的便只有溪溪了吧,但他不知道是否该将她牵扯进这样的事里来。
这时,长安院的院门终于打开,神情木然的花嬷嬷出来道: “殿下,您回去吧,娘娘这会儿并不想见您。"
赵怀渊并不硬闯,却也不肯离开,他笑道: “母亲不见我一日,我便在这儿待一日。”
他已经枯坐了一晚,面色苍白,眼中还有红血丝。这样一张绝色面庞上的憔悴,任何人看了都觉得不忍。
花嬷嬷本就是看着赵怀渊长大的,更是心疼,叹了口气回去了。片刻后,花嬷嬷又出来道: "殿下,娘娘请您入内。"
赵怀渊并不意外,迈步入内,而赵良则被拦在了院外。
赵怀渊见到孙瑜容时,她正坐着,像雕像
一样一动不动。见赵怀渊来,她抬了抬眼皮,忽然毫无征兆地落下泪来。
“我只是想让那人也尝尝失去儿子的滋味,我有错吗?”孙瑜容哽咽道, "你这样逼迫我,是不想要我这个母亲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