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晚,东郊密林。
明月高悬,盈圆如盘,今晚的月出奇的亮,阵阵银辉洒在绵延不断的树冠上,如霜如雪。
树的影子落在地上,像张牙舞爪的邪肆,也像血盆大口,稍不注意就会被一口吞没。
连酷爱在夜里鸣叫的灰鸦此时安静如鸡,不敢发出一点声音。黑色眼珠溜溜一转,最后看一眼老巢,瞪一眼树下的两个煞星,悄悄挥翅离开。
谢晏背手而立,身姿修长挺拔,穿一身天青衣袍,如在林中毅毅而立的青竹。
眼神却没那么友善,桃花眼中满是肃杀。
他视线的落脚处,是相距不远的一位魔主,周身遍布上位者不可侵犯之气。身穿黑袍,眼睛一睁一闭,给人以不能直视的强烈压迫感。
没有多余废话,两人同时动手,魔主抽出一把长刀,刀身殷红,不知饮过多少人血。
刀面是辞君剑两倍宽,刀背处有个凹槽。
魔主速度极快,足尖一登,立刻闪身到谢晏面前,刀尖一抡化成一道血色残影,朝谢晏颈脖而去。
谢晏仰脖向后一闪,避开雷霆一击,足下一踹魔主腹部,借力向上,衣袍随着他的动作猎猎飞舞,如身姿轻盈的青燕。
握紧辞君剑,谢晏向斜下刺去,动作间带起的清风裹挟着黑发向后飞舞,月光落在剑尖,反射出清亮光辉,随着他的动作逐渐后移,到剑身,到剑柄,到清冽的眉眼。
魔主一手执刀柄一手执刀尖,向上横挡,铮的一声,两人同时手臂发麻。
“咚咚咚。”敲门声传来,“夫人,是否出去走走?”
宁昭懿开门一看,谢晏穿着白衣对她笑得宠溺。
“看夫人这几天都没怎么出门,还是出去走走,别在房中闷坏了。”
所谓一眼假,大抵就是如此。
且不说正主老早出了门,就算她不知谢晏不在,也不会被这假货迷惑。
简直假的离谱好吧,谢晏怎么会对她露出这种神情。
不要用天下恩爱夫妻的思路来揣测我们。
我们是清清白白要拿对方证道的关系!
宁昭懿念力进入乾坤袋,“这是个幻魔吧。”
严邈躺在财宝堆上闭着眼说:“没错,幻魔只是一个统称,他们有各自擅长的领域,比如说昨天那个就是能映射出你内心最想要的东西,门外这个,就是能让中障之人将他的脸看成另一个人。”
宁昭懿心生一计。
“那我该看出来吗,以我目前的修为当然看不出。”
“夫君,我们去哪儿?”
严邈一惊,眼也不闭了背也不靠了,“你疯啦!”
“你这修为根本打不过他,还跟去干嘛”
无人回应,乾坤袋里早已没有念力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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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主急速后退,双脚在地上擦出长痕,大刀猛地向地一插,总算止住后退趋势。
“哇”地一声,口吐鲜血。
深吸一口气,抬头上望,“倒是小看你了。”
谢晏站在一棵树上,魔主受伤,他也好不到哪去。
青衣上血迹斑斑,谢晏却好似全然感觉不到疼,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魔主凌空一跃,刀刃在夜色中炫出一道血色光影,破空之声不断,好似千万鬼魂啼哭。
谢晏执剑而上,一剑挑开血色长刀,刀剑相接,一招又一招令人眼花缭乱的招式接踵而出,气氛愈加紧张。
空气中不断响起尖锐摩擦之声,谢晏一刺落空,长发随风飘动,触到对方刀刃上,相接那一刹,一缕黑发落地。
后背一阵清风袭来,谢晏从未感觉死亡距他这么近过,他冒着身体折断的风险扭身退开,却还是迟了一步。
庆幸的是人还活着,只是后背血红一片。
血液奔涌而出,一股接着一股,不断向下蔓延,把下身都染红。
魔主有些遗憾,方才一击,没能杀了他,不过没关系,这只是个开始。
宁昭懿跟着“谢晏”魔修来到山洞。
山洞十分简陋,一张稻草铺成的狭窄小床,床尾有个小桌,上面摆满刑具。
小桌后方的山壁上挂着两条铁链,没拴着着东西,一头挂在山壁上,一头软软垂下来。
“夫君,此处看着甚为诡异,为何带我来这。”
“谢晏”背对着她站在刑具前,“因为这是你的埋骨处啊。”
“谢晏”转过身来,魔障已除,现在看到的是他那张平平无奇的脸。
身形低矮,脊背甚至有些佝偻。
宁昭懿害怕地连连后退,“夫君,夫君救我!”
“你喊啊,你喊破喉咙他都不会来了。”他笑得狰狞,“大家都知道,他今天要去十三域魔主那儿找死。”
魔修一舔口水,“都自顾不暇了,